“这……”
太子牧陡然间脸色一变,忽然双膝一软,缓缓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道:
“李家谋逆,罪在不赦,只是这凌迟之刑还要放在盛典上举行,实在是血光之灾太不符合这喜庆祥和的场面。儿子斗胆,请父皇另择时机赐这李家上下一死便是。至于九弟……九弟能不能求父皇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他便是再怎么做得错,毕竟是儿子的九弟,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啊!”
话说到这里,太子牧已是伏地大哭。寿光皇帝看了他半响,忽然缓缓叹了一口气道:“你啊,你这孩子等得忍得,又有心智手段,只是这等优柔寡断之举,未免心肠太软了,为善之念终要有个度啊!”
太子牧磕头在地嘭嘭有声,不一会额头处竟都已见了血来,只是大哭着道:“儿子求求父皇了,儿子求求父皇了,就饶九弟一条命吧……”
寿光皇帝皱眉半响,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便依你,李家先再押上一阵,至于你九弟……唉!你这孩子到底是心软啊……”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李家并没有在献俘仪式上挨凌迟,九皇子也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就死,父子两个又说了些军国朝政之事也便散了。只是这太子牧出得北书房,额头上的瘀肿血渍却是不加半点擦拭包扎,就这么径直奔着太子府中回来。
等到了太子府,里面却是乌泱乌泱早聚了一大群人,如今太子复立,李家和睿王府倒台,谁还不知道风向是往哪头刮?大大小小的臣子早就已经在这里相候多时,这其中有本就支持太子的,亦有在大谋逆案这场大清洗中从外省调入京城的,甚至还有原本属于李家一系,如今却是“弃暗投明”之人。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见了太子牧这副模样,登时是一个个大惊失色。
太子牧似乎依旧是那副平庸模样,口中却是一声苦笑道:“今日和父皇谈起大谋逆案,孤想着九弟无论如何,总是孤的亲弟弟,给父皇磕头求情,却是磕成了这副狼狈模样,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诸人彼此对视一眼,忽然间称颂四起,都是赞太子仁慈的。
这里面虽然亦是有阿谀之声,但却比当初九皇子做太子时人人拍马屁要强得多了,对待睿王尚且如此,对待臣子又该如何?其间倒是不乏真心实意之人,都觉太子心胸广阔宽厚待人,跟着这样的人才是王道。
如今复起的太子,身边既有刘、安、萧三大家族相助,又有寿光皇帝圣意所属。
把眼看去,这厅中文臣武将一样不缺,纵横文武两脉之余,那原本的优柔寡断遇事枉善的名声,却也在一点一点地向着一个仁慈宽厚形象发展。蛰伏了许多年,这太子一党终于登上大梁国的政治舞台,却拥有了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起点。
“罢了罢了,孤不过是念着手足之情而已。还有那李家,孤今日也是帮他们在父皇那边求了情,十有八九凌迟是要免了,改为赐死……唉!张尚书,这大谋逆案赶紧查吧,看着这么多人要抄家灭族,孤真是于心不忍啊……”
太子牧依旧是那副心软看不得人命的样子,众人又是一阵交口称赞,只是他的心中如何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梁国的惯例是人死事止,这李家一天还没杀,大谋逆案一天就不算完,对于余孽的追查还就一天天还得进行下去。把该杀的要杀的杀他个干干净净,那九弟睿王就算是不死,又与废物何异?
应酬一番与众人散了,旁边新任的刑部张尚书本来就是太子府的老人,却是跟着太子爷进了内堂。一张薄薄的名单递了过来,果见上面又比前两天多了不少人犯的名字,太子牧不停地点头,正要对这张尚书嘉勉一番,却陡然间微微眉头一皱道:
“这礼部侍郎沈从元沈云衣父子,一直便是那李逆的干将,在朝中素来有‘沈系’一说,为什么还没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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