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牧对着安清悠一揖到地,口中却是迟迟不肯再说些什么,在场诸人俱都大惊。
安清悠急忙拦着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快快请起,臣妇实在当不起如此大礼。”
太子牧推辞了几次,直到安清悠作色着急这才起身道:“实不相瞒,孤今天是求五夫人谅解来了。”
安清悠讶然道:“太子殿下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臣妇的事情,又何谈谅解一说?”
太子牧苦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昔日李家和九弟全盛之时,孤不得已而行蛰伏自保之事。瀛台得脱之后,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补上之前那十几年的空缺,有些投效到我门下之人该收也得收,该用也得用。便是对刘、安、萧三家,孤也是颇有敲打揉捏之意。五夫人素来蕙质兰心,这等事情如何又看不出来。如今战局恶化,北方糜烂。值此国有大事之时,孤王扪心自问,区区权谋之事实不足道,之前种种,在此一并谢罪了!”
安清悠微微诧异,说起来自己虽能看出这位太子爷的一些兆头,他倒还没有做出什么真对几家不利的事情。可若是因一些兆头便来谢罪……这至于是以太子之尊需要如此?
“殿下太过言重了,自古为君者勒御臣下,本就是历代君王都免不了的事情。殿下身为当朝太子,自然也少不得总要面对这些事情。所谓权谋二字实在是谈不上,又何必太过在意呢。别的不敢说,若是为国为君出力分忧之事,安家也好萧家也罢,都向来是义不容辞的。”
安清悠慢慢地说着话,瞧了瞧站在太子牧身边的刘明珠一眼,又加上了一句:“刘家也是。”
太子牧心中一喜,这话里虽然说得有些四平八稳味道,但是在那些语焉不详的说辞里,安清悠的意思反而表露的明白,很多事情她可以理解,萧家安家等大家族也知道臣子本分,这就足够了。
“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情要求萧家。”
太子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既有了这碗水垫底,却是毋须再兜什么圈子,当下直奔主题道:
“如今北胡入寇,父皇下诏命天下兵马北上御敌,可是这各地领兵将领们的态度却是不一,有领命后便急进北上的,更有些人兵到是带出来了,走得却犹如蜗牛一般的慢。说到底,还不是在等待观望!若是居贤关战事得利征北军回援及时,他们登时便会一窝蜂的上去沾光领战功。若是战事不利……哼!只怕这些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到时候真是怀着什么心思,只怕是谁都不知了。”
“竟有此事?”安清悠乍闻此言,也不禁一脸的震惊之色。
“这……”这一次轮到太子牧一脸的诧异,半响才道:“五夫人嫁进萧家这么久,有些军队里的东西,难道竟是不知吗?”
说实话,安清悠虽然嫁入了萧家,但是从来未曾插手过军队中事,纵使是有些军中之事的耳闻目睹和参与,所涉及的也都是辰字营这样的天下精锐,最次也是号称兵甲之利大梁第一的征北军,对于某些地方军中的龌龊事儿还真是不怎么知道。
归本朔根,大梁国里的文官们一提到武将时一个个脸臭的不行,也不是全无原由。好比那许多大梁腹地的二线军队,平日里仗是捞不着怎么打,弹压民众搜刮地方却是一把好手,什么吃空饷倒卖军资那是司空见惯的小偷小摸,动不动喊个本地有悍匪作乱也是常事。虽然那些被禀报朝廷的“匪患”很多情况下不过是百把人一股的山贼水寇。不过把情况叫喊得严重一点自然可以找朝廷多拨些钱械粮秣,事后还可以多报一些军功。
至于是不是真的去剿过匪?那再说吧!
拥兵自重者有之,养寇为患者亦有之。说到底大梁军队中的种种陈年积弊亦是众多,大梁立国这么多年,官场中早已经积累下来了无数问题。无论是文臣武将中总有刚直清正之人,亦有贪腐营私之徒。
“平日里这些事情别说父皇明白,便是刘大人安老大人他们亦是心知肚明。可是之前毕竟文臣之势太强,诸如李家和九弟……父皇为了平衡文武之间的势力,对军中很多东西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是如今国家有事,孤亲自管上这调集援军之务才知,这……这……”太子牧话讲到这里,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安清悠本就是明白人,太子牧略略解说一番,她登时便知道这里面的大概,有些东西之前皇帝默然不问,但是如今要到前方和北胡人见仗,那却是半点做不得假的。派上去多少军队便是多少军队,你吃空饷报虚数糊弄一下朝廷的自己人还可以,北胡人可是不管你那一套。
更何况还别说这除了数量还有战斗力,如果真是一堆武备松弛的部队送上了前线去,那不是给北胡人送菜么!
“太子殿下意欲何为?”安清悠眉头大皱,缓缓地道。
“是人都知道要整武备肃军纪,可是这军中之事,孤实在是不明白。这不是……这不是找萧老夫人和五夫人问计来了么?”
太子牧一脸的苦笑之余,面上亦是有灿灿之色,他之前亦是曾饱读兵书,亦是曾自诩为若问兵事亦是难不倒自己,可是这真一操办起来,才知道手尾竟是如此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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