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莎如同一头在树林间奔行的银色猎豹,平静的面色并未忠实地反映她内心中的焦急:“领主大人怎么还不召唤希帕米拉和自己,他在等什么?”
这时一道幻影从交错后退的林子之间闪过。她猛然一个急刹车,战靴生生在积满松针的泥土中犁出两道沟壑。梅蒂莎停下后,看清楚森林中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若是挺拔的双峰之下完全已经植物化的下半身依旧算作‘人’的话。
希帕米拉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是谁?”她看向梅蒂莎问道。
“安德莎?”梅蒂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那个女人缓缓回过头,却正是在信风之环被布兰多和维罗妮卡击败之后带回帝国关押的腐朽之主安德莎,这个女人的状态看起来与梅蒂莎记忆中有很大不同——对方光洁的脸蛋上布满了血丝,这些血丝从她脖子下面蔓延而上,仿佛血色的根须一般。她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漆黑,中间嵌着一颗血玉髓般的瞳孔,看起来显得极为妖异。
梅蒂莎心中暗暗吃惊,这是神之血的异化状态,牧树人的几位牧首大都接受过一次神之血的洗礼,所以才会变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第二次接受神血,难道说牧树人对于神之血的研究又更进一步了?
不过最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在她的印象中对方此刻应该被收押帝国监狱最深处的地牢中,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德莎?”
安德莎发现是梅蒂莎,诡异地笑了笑,并不作答,而是转身就向森林深处走去。
“你站住!”梅蒂莎皱着眉头呵斥。
安德莎一停,回头对她笑道:“小公主,这次我们是友非敌。”
“没人与你是友非敌。”梅蒂莎眉头紧蹙,口气不善地答道:“你最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公主,你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关心一下你的领主大人。”安德莎抬头看向山头的方向,而正是此时一束银色的流光从寒露庄园所在的山头上升起,犹如一条璀璨的银线横贯夜空,将漫天的星辰一分为二。
半空中的光辉将梅蒂莎面庞映得发亮,她分辨出那个方向正是寒露庄园所在的方向,脸色微微一变,回头冷冷地看了安德莎一眼,再顾不得质问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意图,直接向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但在离开的前一刻,她才想起一件事来:对方口口声声称她为‘小公主’,安德莎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她的真实身份的?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对于领主大人的担忧就占了上风,她迫使自己重新变得心无旁骛起来。
“她就是安德莎?”
希帕米拉向后面看了一眼,她没经历过信风之环的战斗,对于那时候的经历只字片语的了解也是从布兰多身边的人偶尔提及中得来的,因此对于后者远远没有梅蒂莎那么忌惮,甚至还有些好奇。
那毕竟曾经是领主大人的敌人——
“你要小心她,”梅蒂莎看了神官小姐一眼,提醒她道:“牧树人的十二个牧首没一个是善与之辈,它们的传承早在圣者之战时代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看起来她也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辨识我的身份的,这说明它们的传承仍旧完好。”
希帕米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感叹道:“不过真是可惜,牧树人也曾经是女神的信徒。”
在两人身后的漆黑一片的森林中,安德莎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景,嘴角诡异地扬了扬。
“实力上升真快,”她轻声感叹道:“这真是一个好时代,只可惜有些人注定不懂得欣赏。”
说罢,安德莎抬起右手,皓腕之上一枚血玉髓手镯在月光之熠熠生辉。她摩挲了一下手镯,嘴里说道:“炎之刃已经赶过去了,小家伙在寒露庄园闹了个天翻地覆,那个女人小瞧他了……对了,我刚才碰到了他的手下,是……正是那位公主殿下。”
她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我明白了,大人。”
……
罗耶尔号称帝国最强巫师,一般的巫师要解除他的魔法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夏尔只伸手向前一指,无数银色的法则之线从他手上延伸而出,汇成一束击中半空中的法术结界,那结界在一阵动摇之后竟土崩瓦解,空间中的禁锢层层消退,结界背后显露出梅菲斯特与罗耶尔的身形来。
在旁人眼中,只见一束银色的流光从寒露庄园所在的山头上升起,犹如一条璀璨的银线横贯夜空,将漫天的星辰一分为二。
塞班正在与瓦拉交手,目睹这一幕时差点心神失守——作为罗耶尔的老对手,他最清楚前者的实力不过,他这个老对手早在二三十年之前就已经是帝国最顶尖的存在,虽然没和帝国名副其实的第一人大圣座瓦拉交过手,但相差也不过在伯仲之间,也就是说虽然还没到极境巅峰,但也只差一线而已。
而且对方号称镜之领主,对于拆解咒文和反射法术相当有一手,在咒文领域的研究上有相当的造诣,这一点连他都自愧弗如;而能够轻易破解对方法术的存在,岂不是传说中的圣贤?
但塞班知道,凡人中早已千年未有过踏足禁忌领域之上的存在,他忍不住心头巨震——难道说布加人终于忍不住亲自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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