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口之后,空寂的空间中有相当长时间的沉默。过来好半晌,银色的巨狼才重新抬起头来。
她用一种有些淡然的眼神看着银精灵长公主的虚影,后者的意志弥散于整个空间中,但她却不以为意。
“小家伙,那是你们的游戏规则。”埃希斯摇了摇头,银色的鬃毛轻轻摆动着:“你们见过这个宇宙最终极奥秘吗,对于这世界上的一切真理来说,你们的生命太过短暂,仿佛只在我思维的某一个瞬间,你们便已经一代代衰败下去了。”
说完这句话,这头优雅的生物有些高傲地抬起头来:“所以,生命如此短暂的你们,无法懂得它的含义。”
“它是宇宙的一瞬,但亦是万物的永恒,它的诞生比你们所知的一切都还要久远,甚至在意识与宇宙本身诞生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它带来的不是毁灭,而是新生,我见过许多苟延馋喘至此的人,但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人不明白它有多强大,可说来说去,你还是背叛了,不是吗?”白讥讽道。
“这正是这一切的迷人之处,”埃希斯的目光中闪动着柔和的光芒:“诞生与毁灭从来不是一成无变的,因为你们的目光太过短浅,所以才只能看到眼下这一瞬间,晶族与能族,魇虫与我的族人只是它某一个瞬间所产生的意志,就像是凡人的梦境,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其本身也充满了变数。”
“你们的战争,我的背叛,与它来说无损分毫,你们的抗争,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你们能够伤害时间本身吗?不能,无论是你们作恶还是行善,无论你们存在还是消亡,时间长河始终向前,即使万物不存,时间仍旧流淌。”
“这就是伟大的力量。”
白皱了皱眉头:“我讨厌你这种虚无主义者的思想。”
“我说了,这并非虚无,只是因为你们的生命太过短暂,所以才会有这种悲哀的感觉而已,而事实上,甚至包括你们短暂的生命,还有你们一些可笑的行为,在我看来也是有意义的。”
“甚至在它看来,也是有意义的。”埃希斯答道:“只是你我之间的意义,它的定义不同而已。”
“存在即是意义,”安静注视着沃恩德的苏菲雅忽然开口道,她回过头,这位女巫的面貌与玛达拉的女王截然不同,但眼神却有相似之处,都是同样的淡漠与安静:“不用争论了,你想得到了什么?”
“权柄,”埃希斯答道:“我立刻重启这个世界,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在下一个时代,在新生神祇的帮助下,你们可以获得更多机会,但这一次,太晚了,当它降临,你们就再无一丝胜算。”
“那不可能。”白断然拒绝。
“那是可能的。”苏菲雅静静地答道:“我同意你的要求。”
“陛下!”白回过头来看着她。
虚空中漂浮着三个存在。
两人一狼。
“神民与神,在过去与未来,一直主宰着这个世界的命运,这并没有什么区别。”苏菲雅答道。
“可她是……”
“她是埃希斯,沃恩德的新生的主神,那又如何?”她回过头看着白的虚影:“是世界选择它的命运,而非我们来决定凡人们的未来,这不是施舍,白。”
“哼——”
……
很少有人明白在此之前的一瞬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他们可以确定,那位亡灵们的女王陛下张开了极之平原,将布兰多拉了进去。虽然持续的时间只有几秒钟,但在几秒钟,极之平原消失,两人都毫发无损地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布兰多高举着手,还保持着从半空中结果水银杖的动作。
心绪不宁的因斯塔龙反而最先看到这一幕。
他眼神微微一缩,差点失声喊出来,但虽然最终没有喊出口,他的动作却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阿德妮与几个九凤人还好,梅蒂莎、勃兰克与德尔菲恩却在第一时间愣住了,她们用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布兰多手中的水银杖。
事实上布兰多自己也有点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那位女王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散开极之平原。
她想干什么?
前方的骚动很快波及到了亡灵队列后面的巫妖与尸巫们,当亡灵巫师学徒看到布兰多手中那水银杖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向后回头。
亡灵领主们也在一片片地回头。
它们的目光都聚集向女王陛下所在的方向。
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水银杖会因此而丢失,它们以为那不过是人类所玩的把戏,但这种把戏太荒谬,荒谬得几乎可以一戳就穿。
但问题在于,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会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弄这样一戳就穿的把戏。
在它们想来,这些人类显然不是这样的蠢人。
亡灵们的心中竟有点没底。
而当它们看到女王陛下手中空空如也时,这种恐慌便不可抑制地蔓延了开来。
“陛下……”
艾萨克脸色惨白——惨白到几乎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亡灵巫师的程度——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紧张得好像下一刻就会因为心律失常而暴毙一样。
但女王没有回答他。
她一脸震惊,哆嗦着看着布兰多,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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