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意这是第一次来到芳芳的住所, 之一。
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好奇心和精力都献给了实验,不仅眼皮子底下的人,连最亲密的人都无暇关心。
所以当她踏入芳芳的宅邸时,表情还是有些惊讶的。
层层护卫之中, 陪伴在她身侧的泽洛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在看到她的表情时,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怎么,没想到她住得这么近?”
“是啊, 真没想到。”素意喃喃。
芳芳的这处宅子竟然就在隔壁市, 乘悬浮车半小时就到了。
“她特地准备的,可以随时转移你。”泽洛领着她往前走, “只是你从没问过任何后续计划, 是你太信任她,还是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小命?”
“这个问题你认识我第一天就应该知道了。”
他俩认识第一天, 泽洛要杀她,素意可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泽洛想起这点,扯了扯嘴角, 把她带到三楼尽头的大房间外,一个医生模样的青年站在外面,见到他, 忍不住看了看素意, 轻声道:“刚才要了水, 上了厕所, 但拒绝遥感体检。”
泽洛皱了皱眉, 问素意:“她有什么宿疾?”
“不知道。”素意也看了看医生,问,“有症状吗?”
医生有些尴尬:“我一无所知……或许泽洛参谋长知道一些。”
“我也看不出来。”泽洛咬牙,“胃口一会儿很好,一会儿又很不好,明明想吃就不吃,还发脾气。她最近有些嗜睡,但跟吃一样,明明想睡又不肯睡,这时候也发脾气,说要运动……这样的状况怎么让她运动?”
“要运动啊……”素意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泽洛一震,“她怎么了?严重吗?”
素意耸耸肩,看着门:“她让我进去吗?”
这问题很违和,一时间周围的人也说不出到底什么意思。素意是泽洛请来的救兵,他认为就算芳芳拒绝全世界也不会拒绝素意,但是现在素意问出这个问题,却仿佛她觉得自己也会被拒绝。
究竟是女人的友谊复杂,还是人性的多变诡谲?他们一时品不出来,却还是只能以询问芳芳的意见为主。
“席琳,我把陆垚带来了。”泽洛对着对讲机顿了顿,违心道,“她很担心你。”
许久,门打开了,大家心领神会,给素意让开了路,只让她一个人进去。
房间很大,整体是暖色调,正对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山景。房里香气缭绕,到处都是柔软的靠垫,落地窗前,巨大的矮床被黑色的幔帐包围着,芳芳在里面躺着,若隐若现。
门关上了,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素意深呼吸了一下,缓缓走到床边,拉了一张皮质矮脚凳坐下:“病了?”
芳芳没说话,她从幔帐中伸出一只手。素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开始搭脉。过了一会儿,她松开了手,沉默不言。
“我记得以前,我们聊起中医,你说你基本已经失去了传承,大概顶多能搭一种脉……全中国人民都知道的脉。”芳芳收回手,埋在被子里轻声说着,听不出情绪,“那时候我们嘲笑你,说看来你这唯一会的脉,也不会有用武之地了……怎么样,我说对了吗?”
“……节哀,”素意轻声答,“是喜脉。”
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低沉的笑声从床里传来,那笑声其实毫无笑意,以至于当笑声越来越大时,几乎带着点狰狞的味道。素意垂眸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耐心的等芳芳笑不下去,声音又渐渐归于沉寂。
两人就这么一趴一坐,隔着床幔无言至深夜,芳芳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嗓音略有些嘶哑:“你说了没事的。”
那谴责里充满了无奈,看来她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那被她生生捏碎的试管犹在眼前。
“我只能这么说。”素意更无奈,“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总不能让你为这些不确定的事情禁谷欠,或者让你事后吃避孕药,还是让你的小可爱们戴套?不管哪一个,都停产百八十年了。”
芳芳默不作声的听着,听完呵呵笑了一声:“所以你为今天做了什么准备?”
“我至少为最坏情况做好了准备,”素意道,“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今天,所以我没法做出任何防范,但我好歹可以为你做一台外科手术。”她还有闲心比划了一下手指:“小手术。”
“小手术……”芳芳哼笑一声,听起来简直快崩溃了,“我预想过我可能有一天上手术台,那必须是因为战斗或者被当成小白鼠,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人流!”
“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作出决定,再久,我的实力就没法保证你安全了。”素意耸耸肩,“毕竟我不是专业的。”
芳芳没说话。
素意心里有点打鼓,她开始摸不清芳芳的态度,她设想过她会愤怒、会歇斯底里,或者会冷静会嘲讽,然后决定放弃这个小生命,但她确实冷静着,可那不像是冷漠,更像是犹豫。
不会吧,难道她想留?
素意咬咬牙。
太不是时候了,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它来自不成熟的潘多拉解药,来自一个封存了一百多年的女人的卵巢,她甚至想象不出这孩子会有多少基因缺陷,至今她偷摸做的几次潘多拉解药的模拟临床实验,效果都并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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