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郡主不在自己的军营中,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找霍山王府的伍侧妃?真姐儿觉得不像。回到桌边坐下,再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在手上抚弄着。绿管笑道:“这个可以给云家的大姑娘,她上次来,还问我讨牡丹花样子呢。这个牡丹花样子不同,给她吧。”
“啊,是。”真姐儿随口答应着,开动自己的脑筋乱想着。郡主是追随着赵赦而去?真姐儿很想出去看一回,只是面前两个丫头看得铁紧,今天晚上是出不去了。
赵赦带着人巡营,和平常一样,把粮草军需等一一地看过,微皱眉对卫白岩道:“这些粮草用得快?”
伍云封赶快先回了话:“回王爷,郡主就驻扎在旁边,兵部里一时粮草没跟上,这些粮草,先接济了她。”
卫白岩面无表情,赵赦就明白他不知道。安平王也不说破这件事,只是对着伍云封道:“这兵部也是的,郡主这一万人难道不吃不喝?”
“兵部也有他们的难处,”伍云封为兵部开托:“他们要上报要呈报,等批下来,至少也要十天以后。”
赵赦颇为理解地道:“这十天没有粮草,郡主那里,可要饿死人了。”伍云封见他没有说不行,忙堆笑道:“就是这句话了,所以末将通融一下,先借给了郡主。”
“现在你在管,你自己拿主意吧。”赵赦随口说过,后面传来清脆娇美的声音:“多谢王爷,原来王爷,也是能体谅下情的。”
月色下,江阳郡主换下戎装,着一身水红色的锦袄,外面披着黑色披风,腰上还挂着剑,姗姗而来。
赵赦装着诧异:“这么晚了,郡主还没有睡?”江阳郡主笑盈盈,月光照在她微有酒涡的面颊上,那笑容似从涡中而出:“我来看王爷有什么训导,好跟着学学。”
“你不怕我误导你,”这一句话若是笑着说,应该是一句俏皮话。江阳郡主本来是想笑,见到赵赦冷如寒月的眼光,这笑容就凝结在面容上。
这个男人可真冷!
打起精神的江阳郡主还是有笑,梨涡依然在脸上:“王爷说哪里话来,你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近年来我们虽不在京中,也是经常听到王爷的大名。”
好听的话反正不要钱。白天受冷遇的江阳郡主是不服气,这些人,就这么排斥自己。
赵赦并没有看她,身子笔直领着将军们往前走,不用请江阳郡主,她也会跟着来。赵赦一面走一面冷若冰霜地谦虚着:“浮名,多是不可信的。郡主你看着冰雪聪明,应该能识浮言。”
“战功封王,这也是浮名?”江阳郡主笑容可掬,又说了一句。赵赦停下脚步,将军们也跟着停下脚步,赵赦眼角扫过月下如花的江阳郡主,再扫扫她的身后,霍山王的世子没有跟来,项林也没有跟来。
安平王这样回答江阳郡主的话:“这是皇上的恩典。”说过,继续往前面走去巡营。将军们面色肃然,紧紧跟随其后。
江阳郡主不认为自己受到冲撞,反而欣赏地停下脚步,这个人傲得可以,不过也有过人之处。
屡屡碰壁,江阳郡主转过身子,对身边胭脂兵们道:“去看看沈姑娘睡了没有,和她说话去。”
真姐儿欣然接待了江阳郡主,白天冲撞她,是她自己找上来的。难道这个文武双全的戎装红袖,就不能交个朋友?
这欣然让受到赵赦冷遇的江阳郡主温暖许多。她是个爽快的人,先为白天的事情做了解释:“我和你开玩笑呢,不想你开了个玩笑也不小。”
帐篷里点着明晃晃手臂粗的五连枝儿的蜡烛,真姐儿在这明亮的烛光下,清楚地捕捉到江阳郡主再提这件事,还是有一丝尴尬掠过面容。
她既然说是玩笑,真姐儿也一笑:“玩笑过去了,以后再有玩笑,是以后的事情。”江阳郡主微微笑,把端坐着的真姐儿从身姿到面容神情一一扫过,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个都说出身不好的姑娘,比自己这郡主还要来得神色安详。她坐在那里接待自己,好像这就是她的大帐。
富贵动人心,权势能养人。江阳郡主笑着道:“都说养移气,居移体,这话我原本不信,后来我跟着父亲学武,才明白过来是这样的。”
真姐儿道:“可不是,我在家里时,见的是邻居们的姑娘;在这里,拜望的是京里的姑娘们。说起来,大家都一样,都是青春年少的人。”真姐儿笑问:“郡主你说,是也不是?”
“当然我年青,不过我比姑娘,总是大上一、两岁吧。”江阳郡主大了真姐儿两岁,真姐儿微歪一个脑袋,客气地道:“郡主有指教?”
江阳郡主笑容满面:“没有,就是大上两岁而已,只是这么说一说。”真姐儿作状点头:“可不是,这两年的饭,比我多吃了。”说过格格掩口笑:“郡主您说是不是?”
帐篷里渐火辣辣,江阳郡主只能怪自己说话平时就尖利。大上两岁又如何,白天校场上不是一样吃瘪。
话不投机,江阳郡主赶快又走了。
真姐儿梳洗睡下来,一个人伏在枕头上盘算。这一万兵马敢大模大样入京都,应该是早知道京里有人会要?今天校场上,人人表现得毫不上心。包括表哥在内的三位王爷又都是冷淡排斥,难道郡主她自己不知道有排外这个词儿。
回到帐篷里的江阳郡主,眼前有人和她能说上话了。伍琉离借故没有走,见她回来,过来套她的话:“赵王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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