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震惊,黑衣男子连忙朝堂外走去。
可还没走到院中,他就看到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吏,大步前来,身后跟着三名绿袍官员。
黑衣男子的眼瞳,霍然一缩!
他原本以为,纵使官府来人,也只是六七品的低级官吏,可没想到,竟然是五品大臣!
苍元之中,数个王朝,虽然官服样式不一样,但不同的品级,所着的官服颜色,是一样的。
六七品,着绿袍;四五品,着绯袍;三品以上,则为紫袍。
也就是说,眼前来人,阵仗极大。
不仅品级不低,人数也不少!
但旋即,黑衣男子心中,所暗含的一丝忐忑,就骤然消除。
对方很可能,并非是为了匿名信而来。
若是的话,冲进来的,就是军卒或捕快了,而不是四名文职官员。
收敛思绪,连忙走下台阶,黑衣男子行礼道,“草民参见几位大人,不知大人前来寒舍,可有吩咐?”
一旁的白净老者,心中一痛,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要朝一个四五品的吏员,行如此礼仪……
只能说,丧国之民,纵使以往钟鸣鼎食,国破家亡之后,也将变得毫无尊严……
为首的绯袍官吏,没有倨傲之色,反而抚须笑道,“本官乃吏部郎中,姓俞名皓。”
黑衣男子的双眼,不由一眯!
原以为,对方只是五品吏员,可没想到,竟然是四品郎中!
吏部?
吏部之人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无暇多想,黑衣男子应道,“小民有失远迎,还请俞大人见谅!”
吏部郎中抚须一笑,没有答话,转而说道,“你这宅子宽敞明亮,选得很好啊。”
禁不住心中一颤,黑衣男子微皱眉头。
他隐隐感觉到,对方这句话,似是暗含深意!
选的很好?
他当初逃亡到瞻京时,的确在房牙那儿挑了好一会,才选中这套三进宅子,花了不少钱。
而房牙,则是卖房的牙人,一种中介。
不敢多想,黑衣男子连忙应道,“大人说笑了,寒舍简陋,入不得大人的眼。还请大人入堂小坐,喝杯清茶。”
吏部郎中抚须一笑,“如此甚好。”
当即,他便率先前行,走上台阶,进了大堂。
黑衣男子迈步跟上。
一旁的白净老者,看到这情况,心中又是一痛。
在天佑,除了天子,谁人敢走在王爷前面?
可如今……
唉!
悲叹一声,白净老者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去茶房,准备奉茶。
来到瞻京,人生地不熟,担心泄漏身份,所以黑衣男子未曾购买婢女,宅中的仆从,仅有一名王府总管,两名王府侍卫,和一名王府门子。
如今,都跟着他来到此处,隐姓埋名。
这就苦了白净老者了,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如今都要事事亲为。
入了正堂之后,在黑衣男子的谦让下,吏部郎中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黑衣男子则坐在侧位。
久居上位,所养出来的不怒自威之色,此刻,也被他尽量收敛,露出恭顺的神态。
他有种预感,自己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了!
吏部郎中前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看自己有无反心。
若是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很可能,下一瞬就会押入牢中,所以黑衣男子,才处处恭顺。
如此想着,黑衣男子微一抬眼,就看到吏部郎中,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隐隐可见其中,有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黑衣男子连忙低头,垂眉顺眼,不敢与对方对视,也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王爷击溃象戎,班师回朝之后,将会登基为帝,此事阁下知道吧?”吏部郎中缓缓问道。
黑衣男子一震,知道试探来了,连忙应道,“草民知道。”
“王爷的治下疆域,除了临瞻,也将包括整个苍元,这事阁下知道吧?”吏部郎中紧紧盯着黑衣男子。
“不太知晓,但能猜到一些。”黑衣男子如实回答。
毕竟临瞻官府,还没有宣扬统一苍元的决定,这只是众多百姓的呼声。
但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已从临瞻不断征集兵马,任用各朝吏员等种种措施中,猜出一二。
“那你对此,态度如何?”
黑衣男子微眯双眼,知道关键来了!
稍稍沉吟,他立即应道,“如今各朝覆灭,而王爷乃救世之人,千年难遇之明主,由其一统苍元,乃世人之幸,往后苍元将再无战事,万民安居乐业。对此,草民颇为欣悦。”
紧紧盯着黑衣男子,片刻之后,吏部郎中才呵呵一笑,抚须说道,“既如此,那是甚好。”
黑衣男子心中微微一松,知道自己,暂时通过了考验。
“为了恢复各地吏治,本朝正任用各朝有能之人,而本官听说,阁下在天佑,乃德高望重之人,身份不凡,所以想来问问阁下,可愿为本朝效劳?”吏部郎中抚须问道。
黑衣男子一震,禁不住瞪大眼睛,但旋即,便努力压了下去。
他颇为惊讶!
从此话中,便能听出,他的身份,的确暴露了!
很可能,是他前日外出,以致样貌被熟知的人看到,而告知临瞻官府。
但吏部郎中却不直接说明,显然,对方暗含的意思是,以往身份再如何高贵,那也是过去,如今,他只是一介平民!
除了猜出这点以外,黑衣男子心中,也有着浓浓的欣喜。
虽然认清事实,为了活命,而不敢与秦易作对,不敢再幻想以往的尊贵身份,但不代表黑衣男子,不怀念以往的优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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