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说,不可能个个都不像。”
宋大爷抱着小孙子欢喜的举过头顶,心里头万分的敞亮,一张大嘴咧的后牙槽都出来了。
“抱稳了,别举这么高,再吓着孩子。”颜卿在边上也举着手,就怕男人大咧咧的没个稳重。
说到底,都是喜欢这小孙子,添丁进口哪有不欢喜的。
家里这么多个孙子了,就这个长得最像宋跃和团团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也是随了男人,根儿在这儿呢。
对多年没见到的大儿子夫妻俩,想念也是真的。
她的小鱼,也是从这么点儿的小团子长起来的。
小鱼现在的模样,愈发的像极了男人年轻的时候。
在城外见到小鱼第一眼的时候,颜卿竟恍惚间觉得像是当年初见男人的场景。
父子俩不仅是模样身板像极了,就是说话的神情和走路的姿势都极像。
父子俩见面,在路上的时候还欢喜着,到了家里宋大爷就审问大儿子。
“你小子是怎么跟宋鸿说老子的,还一拳能打死熊,你当老子是熊呢。”
宋大爷黑着脸审问儿子,当儿子的站得笔直,脸上的神色也是相当严肃。
“在儿子心里,爹就是能一拳打死熊。”
然后他又换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爹就是现在也是老当益壮不输当年。”
当爹的被儿子这番马屁拍的神清气爽,也绷不住黑脸了。
宋跃是拍他爹的马屁?也不尽然。
在他心里,他爹伟岸英勇的形象一直都屹立着。
于是,宋大爷大手一挥给小孙子取了名字,宋归真。
“返璞归真,多好。”
宋大爷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媳妇儿和大儿子,就是在表示:看老子这回取的名字有内涵了吧!
当儿子的还能说什么吗?
“爹取的这个名字好。”
不管怎么样,小儿子这个名字总比他二叔那名字好。
老二那名字,实在太响亮。
看过了大儿子一家后,继续往西南走,兜兜转转两年时间又到了京城。
小儿子要娶妻,闺女也要嫁人。
宋彪宋回兄弟俩头一次做老丈人,送了女儿出门就被风迷了眼。
“拿水洗洗就是,不碍事。”
宋大爷能承认他是舍不得女儿流的泪?当着满堂的宾客他也不可能承认。
颜卿觉得女婿人不错,为人处事都稳重,性子更是踏实。
家境虽是比自家差了些,但也是书香世家。
就男人哪儿哪儿都挑剔,非说人长得瘦弱说话还慢。
当谁都跟他一样,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吗?
三朝回门,女婿头一次到岳家来就被灌醉了酒,从半下午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为这,又让宋大爷有挑剔的借口。
他也不想想,就这个他哪儿都不满意的女婿也是他亲自定的。
还是他再三跑到高相跟前去问过的,烦人的程度惹得高相都要拿棍子打他出来的地步。
好歹是高相的弟子,人品学识都是得到高相认可且称赞的。
新朝六年冬,三朝老臣高相发喜丧。
从高相的灵堂里出来,宋彪好似终于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当年同朝的同僚老友,一年比一年少。
那些年在朝上争得个面红耳赤,脸对着脸骂过的人,如今都骂不动了,再见面也不骂了,甚至还能笑着打声招呼,邀请对方去家里喝茶。
“卿卿,我们回去吧。”
突然有一天早上,颜卿坐在梳妆台前任男人给她梳头发,男人突然说了这话。
“你不是说舍不得孩子们,要再过两年回去?”
原本是打算老三和圆圆都成亲他们还是回堪平的,可男人说舍不得孩子们,等小的几个孙子孙女再大些好带着一起回去。
不然,等他们再大些就更没有机会回去。
这一等就是一年又一年,老三家的大小子都五岁了。
“想老四他们了。”
宋大爷是这样说的,其实是他发现他的卿卿也生了白发。
特意选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出发,到堪平的时候是六月。
回村里住了一月,便搬到了镇上的宅子。
宅子里的花儿年年都有人打理,宋大爷又专门从老家门口池塘里挖了莲藕来,依旧是种在一口大缸里。
又养了两尾鲤鱼,鱼也是从老家池塘里捉来的。
闲来无事宋大爷就带着小黑上街溜达,小黑已经是第七代小黑,宋大爷懒得再取名字。
老周走的那年,宋大爷的腿有些不好使了。
问题还是在腰上的旧伤上,有伤那边的一条腿走上下坡有些吃力。
宋婷走的那年,宋大爷是拄着拐去守的灵。
从这之后,晚辈们轮流回来陪伴,宋大爷拿着拐杖赶都赶不走。
“老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要你们守。”
当孙子的撒娇卖乖,“奶奶,您看爷爷又嫌我。”
那丈走这年,宋大爷得了重孙子。
宋隼带着妻子儿子回家来看望曾祖父和曾祖母,这回宋大爷不拿拐杖撵人,棺材本都恨不得给掏干净了。
颜卿从六十五岁这年开始就记不太清事了,总是丢三落四,自己放的东西转眼就找不着。
有天宋大爷遛弯儿回来没看到媳妇儿,问大孙子,“你奶奶呢?”
“奶奶说去买虾,我说跟她一起她不让,我这就出去迎。”
宋隼半刻都不敢耽误,麻溜跑出去迎奶奶。
宋大爷也拄着拐杖出门去接他的小媳妇儿,爷孙俩直走到了鱼市都没有看到人。
这下宋大爷急了,宋隼问了相熟的摊贩,都说老夫人走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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