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蓦地看向李有得, 瞪大的眼里闪动着泫然欲泣式的委屈。
李有得皱了皱眉, 冷着脸不吭声。
压抑的气氛如同泰山压顶般向陈慧袭来, 她慢慢把手搭在衣襟上, 看着李有得好一会儿, 突然流下泪来。
仿佛泄洪开闸般, 陈慧的情绪似乎一瞬间被引爆,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着说:“公公欺负人……公公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慧娘?慧娘……慧娘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公公的事……呜呜……慧娘还总想着要帮公公……公公真是坏死了!”
李有得站那儿一时有些懵了,过去他跟陈慧斗来斗去, 可没见她哭得这么惨过,每一声哭泣里都似乎满含委屈和怨愤,他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了。
陈慧放下手, 抬眼看看李有得, 通红双眼盯着他,慢慢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吸了吸气, 轻轻抓住他的衣裳, 额头靠在他胸膛, 委屈地继续哭泣:“公公, 不要欺负慧娘好不好?慧娘会拼尽全力帮公公的忙, 公公不要嫌弃慧娘,也不要总让慧娘难堪好不好?”
李有得听着耳边令人心碎的哭诉,视线往下一瞥便能看到这具瘦弱的身形如此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
他也惊诧, 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推开, 更令他自己诧异的是,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一瞬间竟令他生出搂住她好生抚慰的冲动。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他终究还是没有做什么,心却软了下来。
“行了,擦擦你的眼泪,哭什么?”李有得哼笑道,“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瞧把你给吓的。慧娘,你几时变得如此胆小?”
陈慧心里一松,李有得终于松口,不枉费她大哭又示弱一场。之前那场面,简直要控制不住了,若非她灵机一动选择如此示弱,最后怕是不好收拾。还什么开玩笑……他刚刚那模样要是开玩笑,她就三天不吃肉!
“呜……我就知道公公最好了,不会这样对慧娘的。”陈慧依然低着头抵着李有得的胸口哽咽,像是情绪一时间还缓不过来。
这一刻的李有得也意外地宽容,等陈慧哽咽的声气渐弱,他才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慧娘啊,今后可不要再跟我耍什么心眼,否则……”
陈慧心底一惊,明白他怕是看出她为了胸衣的事隐瞒了,也没来得及细想,忙抬头望向李有得,抹了抹眼睛道:“公公放心,慧娘哪敢跟您耍什么心眼……”
李有得眉头一挑,视线往下落在陈慧在捏在手里的胸衣上,再看她满是泪痕的脸,到底是没再提让她试穿的事,只说道:“我交给你的事,好好做。”
“是,公公。”陈慧退后一步,点点头。
李有得走了出去,陈慧示意小笤赶紧把门给拴上,这才虚脱了似的毫无形象可言地躺在了床上。
“姑娘,你没事吧?”小笤担心地问。方才发生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即便见陈姑娘受委屈,她也不敢说什么,她对李有得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
陈慧闭着眼说:“没事,我不要紧的,躺会儿就好。”
小笤见陈慧面色平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陈慧只休息了会儿便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刚才的事是惊险了些,不也被她糊弄过去了吗?找对了应对方法,李有得也不过如此嘛。
缓过了那一阵,陈慧又恢复了昂扬斗志,招呼小笤一起继续干活。被李有得这么一吓,她反倒更是兴致勃勃,非要把这事做好了,让德妃娘娘满意不可!
接下来,陈慧足足在菊院熬了两天,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门,夜以继日地做胸衣,甚至还做了一款男人看了绝对会流鼻血的情趣内衣——当然,除了陈慧以外第一个看到成品的小笤是首先脸红得能滴血的。
李有得这两天没有来找陈慧,等做完了,陈慧让小六找时间去通知他一声,当天晚上李有得便回来了,而陈慧也早拿一个正方形的锦盒,将做好的八套内衣装好。
李有得掀开看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现个满意的微笑。
陈慧道:“公公……您送给德妃娘娘的时候,可会提它们的来历?”
李有得抬头看着陈慧探究道:“慧娘,你想在德妃娘娘面前露脸?”
陈慧忙摇头:“回公公,慧娘觉得,还是安安分分在府里待着就好,若德妃娘娘有幸问起,还请公公帮忙遮掩一二。”
她可不想让宫里人盯上她啊,胸衣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可实在是太过超前了,她说又说不清,也怕将来惹麻烦。她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已经是她理想的生活状态了,每天吃吃喝喝,高兴了就画个两套衣服挂布庄里,无聊时出门走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她没那么贪心,跟她刚穿来的时候相比,她如今的生活已经是在天堂了。而李有得这个糟心的人,不过是这种生活必须付出的代价罢了,她承受得起。
“哦?”李有得有些好奇地看着陈慧,缓缓说道,“慧娘,若德妃娘娘知道是你做了这些,而她又用着喜欢,说不定你还能得了恩典,从我这府里搬出去呢!”
这死太监又在故意说这种话来刺她了!
陈慧一脸正直道:“公公,慧娘才不想搬出去呢,还是在公公这里好。”她有些讨好地笑了笑,“这里有公公护着慧娘,搬出去任何人都能欺负慧娘,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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