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睿诚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原本靠在关着变异人铁笼的仓库门口。可那个名叫“五月”的变异人,一看见他就疯狂嘶吼、跺地、捶胸。
闻夕言说,步睿诚在这儿影响他“工作”,让他出去。可方匀方上将又对步睿诚说:“这变异人是你抓回来的,你得看住它,保证它不伤人。”
于是,步睿诚只好在仓库敞开的门后面坐着,从变异人的角度看不着他,他却可以时刻监视着闻夕言和变异人。
闻夕言跟变异人五月的对话内容……很白痴,听着像个温柔的叔叔对待一个暴躁的婴儿,听得步睿诚头皮发麻。
“吃饭啦,五月,这次不能弄到身上哦,no,这样不乖……”闻夕言站在笼子门口笑着对狼吞虎咽吃鲸鱼块儿的五月说。
简直是对牛弹琴,步睿诚这么评价道。
可三天过去后,五月真的规矩了很多,起码看着闻夕言的时候,会听他的话,不在食盆空了的时候,一脚把盆踢翻。
这一天,闻医生又有了新的花招,拿出一个金色镂空的怀表,在五月面前晃悠,温声细语的,慢慢引导,让对方进入催眠状态。
闻医生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很有哲理的样子,虽然对步睿诚说的大部分内容都不中听,饱含讽刺,即使是步睿诚这样神经粗的人,也能听出他那天生自带的、似乎是学者才有的优越感。这种聪明人的优越感,他的徒弟方倾也有,只不过方倾是傲得很外在,很Omega,闻医生则是隐藏着的傲慢。
闻夕言催眠时说的话很有画面感,空旷的蓝天,飘荡的白云,草木的香气,山涧的流水,牛的几声闷叫……
闻夕言也许只是靠话术引导催眠,步睿诚确是无数次见过这样富有农家气息的乡村画面,在他当兵之前。
往上数三代都是白丁的步睿诚,是在乡间放牛长大的。
“阿诚,你三大爷家的牛又疯了,快去看看!”
老丁头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喊他,步睿诚扔下手里赶牛的鞭子,往隔壁村跑了过去。
这牛自从被变异人吓到过,就三番五次地发疯,偏偏它长着能伤人的大盘角,一横冲直撞起来,不但把犁好的地、刚出苗的庄稼踩得乱七八糟,还会把人的肚子给划开,上回这疯牛的角上就插着步睿诚他三大爷,再往里深一些肠子都快流出来,人也没了。
步睿诚冲到那疯牛面前站定,疯牛血红的大眼睛跟他对视,有几秒的恍惚,以为步睿诚是变异人,吓得牛蹄蹬上了天,又扑腾到地上,灰尘四起,等看清眼前这人吨位没那么重的时候,它又恢复了杀心,低着头用大盘角去狠戳步睿诚。
步睿诚沉下身子,蹲个马步,把袖子都撸到手肘,在牛冲到眼前那一刻,倏地抓住疯牛硕大的牛角,跟这疯牛头顶着头,互相角力,拼了五六分钟,满村子的人都跑来围观,疯牛更是急躁起来,口涎流了满地。
步睿诚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把这疯牛撅了一跟头,他顺势而上,骑到牛背上,抓着牛角狠狠地往后勒,叫道:“三大爷!这牛得杀喽!”
三大爷满眼含泪:“我就这一头耕地的牛……”
“我赔你!”步睿诚喊道,“必须得杀了!丁大爷!”
老丁头给他递了一把板斧,手起刀落,步睿诚把这疯牛给宰了。
大火咕咚咕咚炖着老黄牛的肉,香气让南沟湾一村子的小孩儿都馋得睡不着觉,这里穷啊,三面不靠海,只一面临着东猊海域,海水还被变异人污染了,鱼翻着肚皮,血都是绿色的。村里的渔人们打不了鱼,只能种地,种地又没经验,只开花,不怎么结种子,全村的人半年都没闻到肉味儿。
既然步睿诚说是要赔三大爷,这牛就当是步睿诚买下的了,他大手一挥,请全村来吃牛肉,村里人乐得像过年似的,家家户户都拿着碗来盛肉,一碗装肉,一碗装些肉汤,回去冻上了,能当面条引子,再吃好几顿。
到了晚上,三大爷吃饱喝足,佝偻着腰,来到步睿诚家里谈判来了。
一头犁地的老黄牛400斤,市场价60块一斤,总价2万4千块,三大爷说是远亲,又帮着自己制服了疯牛发疯三次,所以抹个零,要两万。
两万,是步睿诚现在的全部积蓄了,他没读过书,空长了一身力气,以前能出海的时候,大家日子都好过些,现在他家里没地,只能干些体力活,在村里不是忙着给各家各户放牛犁地,就是秋天时帮着人少的家里秋收割麦子。
他人长得虽然凶,但面皮薄,人也憨厚,看到细胳膊细腿儿的Omega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把对方吓死,酿下大祸。如果是别人家的Omega来给他结账、算钱,小心翼翼从手帕里拿钱要给他,他看了看,就转身走了,钱不要了。久而久之,心眼坏的人家就都让Omega来给他算钱,步睿诚白白给人打工。
他的Omega父亲和Omega爷爷都受不了村里的穷,早早地跑了,毕竟在水星,Omega有的是选择。他是Alpha爸爸和爷爷养大的,这样的情况村里有很多,可久而久之,步睿诚对Omega失去了兴趣,觉得他们高不可攀,也觉得他们天性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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