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光明宫,花素律一直琢磨明秀的事。
感叹爱情真是奇妙,能让人变得无比勇敢。
说到此,花素律不免想到明秀说的……
在武利盈眼里的,原来她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花素律不免生出几分庆幸,她在武利盈心里不是一个掠夺他人性命的杀人狂。
但武利盈为什么要对明秀那么说?
难道,武利盈已经吃定她的性格?
是在试探她?还是……
花素律猛然一怔。
她还在想着算计别人!
连心仪人的信任,她都要怀疑……
花素律忍不住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
光明宫外头,一个洒落的身影叉腰站在门口。
“你去不去通报?”武利盈混不吝地问门口的侍卫和太监。
侍卫哭丧着脸:“您别为难我们呐!皇上说了,这几天谁也不见。您别当皇上是针对您啊!这两天那几位公子也来了,都没见。”
武利盈换了条腿抖:“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你,通传去。”
侍卫和小太监犯难得要死,可谁也没挪脚。
武利盈一张脸啪嗒垮下来。
他正了正身子,边挽袖子边说:“我先声明啊!我提醒过你们了。既然你们不够意思、不帮忙,那我只能自食其力了!”
武利盈说着,自己就要跃起身。
侍卫眼明,立马扑过来抱住他的腰,坠着他不让他使轻功往里跑……
这要让他翻进去,那还得了?
钱姑姑不得扒他们一层皮?!
不过武利盈的目的达成了,侍卫死死抱住他的腰,小太监忙不迭安抚:“您别急,别急!奴才这就去请示钱姑姑!您千万别冲动!不然咱都不好过啊!”
钱多多叩门向花素律请示时,花素律正在屋里独自气闷到有想哭的冲动。
听到武利盈来访……
花素律承认她犹豫了一瞬。
但她还是拒绝了。
多多站在门外。
陛下不开心她看得出来,她不想让陛下自己待着,将事情憋在心里。
这么闷着,是要闷出问题的。
她斟酌番语言:“陛下,您知道武公子性格,为人跳脱不守礼节,若是不让他见您,怕是会闹个不休。”
顿了下,多多还补充道:“现在,他就在宫门口闹呢!一会儿若是让他翻墙进来……那可要闹翻天了。到时,怕是阖宫都不得消停……”
花素律好像很无奈:“让他进来吧。”
外头多多听了,心安几分,应下后转身去传人。
然而屋里,花素律心闷闷的……
说她真的不想见武利盈吗?其实不然。
真的想见吗?也不是。她现在只想独处,把自己过往的种种行为揣摩明白。
没等她多想,外头就听见乱糟糟的声音,那感觉像一只哈士奇上蹿下跳到处乱撞。
房门嘭地被人推开,来者毫无顾忌地大步流星到她面前:“臣,参见皇上~”
武利盈故作夸张地拉着长调,对花素律鞠躬行礼。
花素律坐在榻上,耷拉着眼皮看他,从鼻子里哼出个声,算是应他。
“你们都下去吧。”花素律对多多她们吩咐道。
多多瞧了眼,屋子里有茶有点心,不缺东西,安心地带领其他人退下,留他俩相处。
门一关上,武利盈就原形毕露,扑到榻上,和花素律一个姿势歪斜着,拿起果子尝了两口。
“干什么?为了给你戴绿帽子那小子伤心呢?”武利盈嚼着果子,口齿不清地说:“为那种东西,不值得。还是说,你对他挺上心?”
“别乱扯。”花素律下意识就想辩解,但开口后便意识到自己不该袒露那些。
于是她憋住了后面的话,撇开头不看武利盈。
沉默霎时在屋子里堆积,武利盈咀嚼的动作都被这沉默挤压得难以进行。
他注视着花素律,放下果子:“你究竟怎么了?”
花素律难以开口说明,她亦不想面对,叹气道:“你别管。”
武利盈直起身子,没说话,却没真依花素律所言,目光仍在花素律脸上。
良久后,花素律听到武利盈问:“你难过啊?”
花素律怔住了,她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看向武利盈。
只是在下一瞬,她又垂下眼,倔强地否定:“没有。”
沉默再次堆积,将房子里堆得愈来愈满。这次被挤压的不是武利盈,是花素律自己。
她自己制造出的沉默压迫着她的胸腔,使她想张开口将胸腔里的那些事,全都吐出来……吐个痛快。
“他们死了。”花素律沉沉道:“连那些和他们有关的人,都死了。”
武利盈不意外,他知道花素律在说什么。
她指的,是禄天厚和那个宫女,还有那些同他俩关系密切的人。
东厂将那些人的舌头和手脚筋挑断,又或者,让那些人被饿急的狗群狠狠撕咬……
武利盈轻轻向花素律靠过去……他为什么清楚的知道这些?
因为东厂用刑时,把宫里好些人都叫过去看。他们这些公子,更是一个没落。
不过他看了半截儿,实在恶心得受不了,光明正大地跑了。
至于其他人武功没他好,就没他那么幸运。
记得他跑时,柳茂嘉已经吐的站不起来了……
“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你左右不了这些。”武利盈轻声对花素律说:“你不做,来日谁都会看不起你,谁都不会服你。”
花素律摇头:“不是。”
她眼里不受控地蓄了泪:“我可以有办法不让他们死,无非是我想不想做!可我没那么做。不止是他们,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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