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淳听着思思哭,忍不住的也鼻子发酸,她当然知道,她也当然希望孩子能在健全幸福的家中长大,可她对谢京南,实在是太失望了。
她厌恶那一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她也厌恶,他明明知道却还要故意渗入到她的生活中来行事作风。
他可以和她吵,和她闹,却不该牵扯到她的朋友身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他为什么要闹到天下众人皆知?
他若是不想她这个‘前妻’再觅佳婿,她也能给他保证,离了婚这辈子也孤身一个人。
可他做的是什么事?
让人去跟踪随清让,让人去调查随清让,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八辈都查一遍,他以为他是谁?谁又给了他这样的权利?
“你还小。”景淳拿了纸巾,轻轻给思思擦了擦眼泪:“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思思却摇头:“姑姑,我是不懂,可我也知道,小孩子都渴望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一一妹妹还小,很多话不会说,很多道理也不懂,可等她再大一点,您要是问她,她一定也会这样告诉您……”
“思思,有些事没有这么简单……时间不早了,姑姑先送你回去吧。”
景淳不想在这里多说自己的私事,她也不愿让思思卷入进来大人的是非之中。
等到送思思回去之后,她也该给二哥说一说,以后让司机早一点去接思思。
思思却不肯了:“姑姑,我今晚想陪着南叔叔……”
小姑娘往谢京南身边蹭了蹭,又有些不高兴的看了随清让一眼,“姑姑,对不起,让您白来了一趟……”
景淳知道思思和谢京南关系亲近,自然,那可是一手带大的孩子,一一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想到这些,景淳又觉得自己执着于往事有些可笑,干脆就撂开手:“那行,我给你爸爸说一声吧,只是,只能这一次,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多担心你。”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景淳见思思乖乖认错,也就不再多说,给傅竟尧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情况,就和思思告别。
思思一直紧紧握着谢京南的手,她感觉到南叔叔的手在轻轻的颤抖,那指尖都是冰凉的,她忍不住的去看谢京南的脸。
只觉得这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容却比灯光更白,白的如纸一般,连血色都没有了,他紧紧的抿着嘴唇,唇角有深刻的,痛楚的纹路浮现,他渐渐的握紧了她的手,握的她的手指头生疼,思思心里难受极了,她想要张嘴喊姑姑停下,不要走,不要和这个随清让走。
可谢京南却松开了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思思瘪了瘪小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谢京南牵了思思的手向外走,走出一层的餐厅,走到商场外。
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谢京南怔仲的站了一会儿,一大一小两道长长的身影被这城市的灯光拉的极长,明明这一刻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可这两抹身影却让人觉得孤单无比。
景淳坐在车子里,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他。
她一直都紧紧的攥着手心,指甲扎在了肉里,可那疼也让她无法清醒。
他瘦了很多很多,明明才十来天,瘦的脱了形,满眼的疲惫,她只看了他一眼,却能看出来他的变化多么吓人。
她对律师抛下那样的一句话,他一定也知道了,所以他给她打了那么多的电话。
她不肯接,他追回来,可她却把随清让迎进了傅家的大门不肯见他。
他再怎样多的愧疚和情深,此刻也该消弭了大半了。
如此,也好。
她永远过不去心里那一道坎,拔不掉那一根刺。
每见一次,她疼一次,她怕有一日,她会活活的疼死。
那么不如不见。
她宁愿他从来不曾爱过她,也不愿做一个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深爱这唐菲,可唐菲只爱着二哥,他求而不得,选择回到她和孩子的身边,那么她傅景淳算是什么?
若有一日,那唐菲再回来呢。
他会不会如那时她即将临产时一样,毫不犹豫的决绝离开,再抛弃她和一一,第二次?
一一渐渐长大,不再是她腹内小小的胎儿,若真有那么一日,一一该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她不敢冒险,也不肯冒险,他的愧疚维系不了天长地久,她也无法大度的接纳一个不甘不愿的丈夫回家。
随清让握着方向盘,见她盯着谢京南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他心中像是长满了荒草,片刻都难以安生。
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随清让不知怎么压才将胸膛内的妒火给压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景淳,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他说完这一句,不等她拒绝又道:“你放心,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会强迫你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对不对?”
景淳漠漠的收回视线,她的眸光如月光下平静的水面,虽柔软无波,却也冰冷。
“清让,你第一次回来中国,你家里人一定很担心你。”
随清让明白她的潜台词,他缓缓的扯出一抹笑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爷爷身体不好,犯了旧病,我预备明日就回温哥华去。”
他说完,似乎听到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心肺之间像是被利刃切割着,呼吸都疼,原来这就是求而不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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