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个抗倭军将士,押着五十个倭寇俘虏,跟在沈毅身后,大踏步进了福州城。
福州城官吏,兵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于是乎,福州知府杜仲只能目送着沈毅进城,福州府的同知苏侗站在了杜仲身后,微微低头道:“府尊,要不要知会巡抚衙门,请臬司衙门的兵下来帮帮手,不然这个毛头小子,也太嚣张了一些。”
杜知府默默回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副手。
“现在报上去,除了给巡抚衙门添堵之外,别无他用。”
杜府尊闷哼了一声:“臬司衙门的兵?”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冷声道:“福州城的臬司衙门,有三千兵马吗?”
这位苏同知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安营扎寨的三千抗倭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的确…
抗倭军三千将士,而且是三千可以称得上是精兵的将士,就驻扎在福州城外,双方真起了什么冲突,谁知道这位年轻的钦差会不会突然发疯?
真要是发了疯,三千抗倭军打下福州城,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臬司衙门…
臬司衙门,全称应该叫做提刑按察使司,相当于治安部门,可以调派全省的治安人员,臬司衙门能在整个福建调动的人手,绝对是不止三千人的,可能能到六七千人乃至于上万,但是在一个省府福州,绝对不可能超过三千人。
即便有…
这些治安人员的战斗力,相对于抗倭军来说,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毕竟这些地方上的治安人员,见到倭寇,基本上都是第一时间丢刀逃窜的级别。
杜知府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毛头小子,毛头小子,你口中这个毛头小子,是带着兵,带着圣旨到福州的!”
“他再怎么耀武扬威,你我也只能忍着。”
“至于巡抚衙门那里…”
杜府尊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巡抚衙门这会儿,多半已经知情了,便用不着再去通报一次了,你我的差事已经办完,这就回府衙去,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还有…”
杜知府看了一眼苏同知,淡淡的说道:“承举,你我共事也已经三年多时间了,本官奉你一句。”
“这一次,要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杜知府看向城门方向,眯了眯眼睛:“这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有时候是不讲规矩的,他们一心只想着立功,想着所谓的澄清玉宇,为了心中的一腔热血,他们会变得不知所畏,什么事情都敢干,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而偏偏这个年轻人,又手持重器。”
杜府尊背着手,走向自己的轿子。
“这一遭,你我都要自求多福了。”
………………
在段冲的接引下,沈毅带着凌肃等人,回到了自己昨天的住处。
这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昨天沈毅住进来,还觉得颇为宽敞,但是此时一下子两百多号人挤进来,宅子立刻就不太够住了。
就算勉强能住,恐怕也要有一大部分人打地铺才行。
这会儿已经入冬了。
打地铺肯定是不太合适的,于是沈毅让段冲等邸报司的人,去联系更多住处,安顿好这二百个抗倭军将士。
至于那些倭寇俘虏…
就没有必要给他们找什么住处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人权不人权的说法。
这座宅子是有后院的,到时候给这五十个死鬼丢到后院去就是,反正这是南方,冬天也冻不死人。
就算冻死了,那也是这些倭寇的福报,毕竟明天他们就要被拉去砍头了,今天晚上要是被冻死,还能留个全尸。
血赚。
安顿好了两百号人的住处问题之后,沈毅在这座宅子的前厅里,安排了一顿接风的宴席。
宴席的规模很小。
一共也就请了十几个人到场,这些人里,有凌肃,还有两个百户营的百户,以及两个百户营的总旗,小旗等等。
至于凌肃麾下的三个千户,被凌肃安排在城外维持城外秩序了,并没有跟着进城。
一顿饭很块吃完。
肚子里多了热食之后,这些人都变得活络了起来,沈毅坐在主位上,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之后,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凌肃,脸上露出了笑容:“凌将军这一仗打的漂亮,福州沿海的仗打完了之后,整个福建沿海,就没有大仗可打了,这样一来,今年年底给朝廷写奏报的时候,我就好交差多了。”
凌肃微微低头,沉声道:“沈公,有一件事,属下必须跟您说清楚。”
沈毅笑着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是功臣,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凌肃微微低头道:“沈公,属下想说的是,薛威他虽然打的有些鲁莽,伤损了自身的元气,但是他在福宁州那一仗,对于整个福建战局来说极为关键,几乎把福建沿海倭寇给打散了架,属下以为,这一次福州大捷的功劳…”
“是有薛副帅一半的。”
这就是做人的艺术。
或者说是凌肃这个人的情商。
他这番话,看起来是在给薛威说话,给薛威请功,但是实际上,这是在卖沈毅一个面子。
毕竟凌肃又不是死人,他自然也看出了沈毅很重视薛威。
沈老爷先是一愣,随即微微摇头,缓缓说道:“他在福宁州,阵亡加重伤近五百人,歼灭倭寇一千七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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