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一手掀开食盒盖子,“这里面的也还不错么,有饭有菜,虽说是青菜豆腐吧,比我们从前吃的还多了两个菜,你这还不满意?”
宝燕哼了一声,“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我今天被那个芸常在搅得头疼,那样的人居然在这紫禁城里活得风生水起的,咱们却像个蝼蚁一般苟且,同样是人,云泥之别,怎么能不生气。”
“这还不算,刚刚我从御膳房回来,听说钮祜禄秀瑶就安排了今天晚上侍寝!这眼看着她又要得意了。”
绣玥的目光还是留在那些吃食上,她从食盒里小心的一盘盘取出来,摆好了放在桌面,然后取了筷子,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准备开动。
宝燕自己气得不行,看当事人却跟没事似的,“小姐,听我说了没有,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绣玥已经吃上了,“不然呢,跟你一样生闷气,一会儿哪有力气去补床角掉的那几块漆?”
宝燕长长的在心底叹了一声,果然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接下来的几天,她还是少出去为妙,免得撞到秀贵人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黄昏时分,绣玥开始同宝燕着手修补床头的漆,这房间,来的时候破破烂烂,经过几个月费心修补,如今倒有几分像样了。
绣玥想起那天从帛尧的虎口里捡回来的小宫女,瞧了瞧宝燕的脸色,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她的伤,还治得好吧。”
宝燕听到一问,脸色顿时黑了,“好什么?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小姐救她回来做什么,都不知道前后费了多少的功夫,用了我多少的药材!咱们带进宫的药材,那是太老爷给小姐你用来以防万一的,如今有不少却要耗费在她身上,天天在偏间里养着,这可好,反倒还要我日日伺候着,哪里还能不好!”
“宝燕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呢,看这燕子,描得像活了一样。”绣玥立刻识时务地换了话题,“瞧,跟你似的真可爱。”
宝燕依旧嘟囔着:“这还不算,延禧宫的份例本就被克扣得所剩无几,还要再多填一口人吃饭,以后咱们的日子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还有钮祜禄秀瑶那个贱人,过了今晚上就要飞上枝头了。她若一朝得意,肯定要来添咱们的晦气!这内忧外患,人家愁还愁不过来呢,小姐你倒有那个闲心说笑。”
“钮祜禄绣玥!”
话音还未落,门板被撞开的声音“哗”一声响了起来,钮祜禄秀瑶突然的出现,吓得房里得两个人魂都要丢了。
绣玥一手摸着胸口,瞪了宝燕一眼,真是晚上不能念叨谁,说着人就来了!
宝燕先发了怒:“秀贵人,你想要吓死谁吗!”
钮祜禄秀瑶惨白着一张脸,也不计较宝燕说什么,跌跌撞撞走到床头,一手抓着绣玥的衣袖就是不放:“绣玥!”
内里不管怎样,钮祜禄秀瑶在面上可是向来滴水不漏,讲究女子的德行仪态、谈吐举止,轻声细语,她们主仆二人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
绣玥将袖子从她手里不动声色抽了回来,这是她最贵的一件衣裳,今日去给中宫皇后娘娘请安才舍得穿,若是被抓破了可是要心疼的。
谁料秀贵人又扑上来扯着她道:“妹妹,你进宫之前答应了父亲什么,你可还记得么?”
绣玥盯着衣料拧起眉头,今夜不是她的好日子么?怎么弄得这样狼狈,还跑到延禧宫里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问了,又忍不住揶揄了一句道:“莫不是侍寝的时候冲撞了皇上?你若得罪的是皇上,此刻来找我也是无用啊,还是想法子去求皇上要紧呢。”
秀贵人抓着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哭着道:“皇上,皇上他遇刺了!”
“什么?”
绣玥和宝燕同时忍不住高呼一声,皇上,皇上会遇刺!这是开什么玩笑!
绣玥实在难以接受听到的这句话,她简直觉得有些荒唐,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清数百年的基业,皇上九五之尊在皇宫里面遇刺,这简直,简直,”她连说辞都找不到了,忙问:“那皇上呢,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听说皇上一直被刺客劫持着,那刺客简直疯了,嚷嚷着要与圣上同归于尽啊!”秀贵人哭泣起来,“好巧不巧,偏偏今夜是我侍寝!如今飞来横祸,那侍寝的旨意还在,我若今夜不去见驾,就是忤逆的大罪呀!皇上眼下是凶多吉少了,倘有不测,事后多半要把罪责株连到我身上来,这样大的罪过,只怕要善府株连九族啊!”
好啊,好啊,宝燕在心里想着,这皇帝真是不错,善府那一家子没个好东西,如今却要一同陪葬了。
绣玥却没再说话,脸色变得沉静起来。
她瞧了瞧地上哭的六神无主的秀贵人,别过脸道:“那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个末流的答应,善府都无能为力,谁又能奈何得了。”
“不是,不是的,”秀贵人拉着她,“好妹妹,侍寝的事情是阿玛极力托人在后宫运作的,皇上当时只听是钮祜禄善庆的女儿,便随口应允了安排钮祜禄氏两日后侍寝,今日还未来得及翻绿头牌,圣上他刚踏进神武门就——”
秀贵人的表情有些庆幸:“这样一来,可侍寝的善庆的女儿钮祜禄氏,就并非我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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