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华妃向前跪了两步,“臣妾是清白的!臣妾真的没有杀害公主!请皇上下旨!将这个贱奴发落进慎刑司严审!七十二道刑具统统过一遍,臣妾不信她不说实话!”
“是阿皇上,现如今谁都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各方各执一词,若单只是听凭逊嫔的一面之词,对华妃……可否有失公允了些。”
諴妃眼下不便开口,还是皇后道了一句。
“皇上!”逊嫔死死地攥住龙袍的衣角,哭求道:“臣妾只有这一个女儿,嫔妾和皇上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臣妾看待公主逾越自己的性命!当时就只有臣妾和华妃两个人在,臣妾是公主的生母,臣妾会诬陷她吗?”
“諴妃宫里的奴婢会诬陷她吗?”
逊嫔放声痛哭,后头的嬷嬷这时候抬起头,最后瞧了逊嫔一眼。
从踏出延禧宫的那一步开始,就好像将自己的命交托出去了一样……前往景仁宫的那一条路,是一条不归路……娘娘将西岚姑娘支开了也好……
她伸开双手触伏于地,重重地一磕:“皇上!奴婢不怕去慎刑司,奴婢伺候了公主整整九年,将公主的性命看得高于一切!奴婢没有私心,天地可鉴!奴婢只求您,不要让公主枉死,奴婢为了公主,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作证!皇上!”
话音落下,她飞快拔出插在头上的一支银钗,重重地扎进了自己的脖颈。由于用力过猛,那银钗没入了一半在其中。
逊嫔纹丝不动,第一个冲上前欲阻拦的却是华妃。
小练子上前探了探鼻息,回禀道:“皇上,她已经死了。”
“皇上,您还是不能相信么。”
逊嫔站起身,瞧着被缓缓拖出去的尸身,“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嬷嬷她只是奶娘!她为了公主!都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作证!”
她捂住胸口,,“是臣妾这个做额娘的无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摔下阁楼,是臣妾无用!皇上,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她这一辈子受尽了苦,您是她的阿玛!若不能为自己的女儿主持公道,皇上枉为人父!枉为一国之君!”
“皇上,臣妾求您了呀!”
逊嫔说完,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忽然朝着殿内的墙壁冲过去,“咚”地一声,皇上手上的手钏掉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涌出来,随之顺着墙面汩汩流下。
“报……仇……”
只有让皇上亲眼瞧见她死时的惨状,才会让皇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用她的死,织就一个华妃此生此世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噩梦。
皇上,臣妾还是对不住你了……
“逊嫔,帛尧他……和如贵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应该知道。是他一直在护着如贵人,看在如贵人的面上,你还要加害他么……让钮祜禄绣玥在宫中变得无依无靠。”从畅音阁到走进养心殿前,踏入的前一刻,这是华妃唯一对她说的一句话。
逊嫔顺着墙软下去的身子渐渐倒在地上,眼前的最后一片光景,竟是绣玥在绝境时的默默扶持,对她的那一点好,雪中送炭……可惜她这辈子已经到了尽头,只好下辈子有机会再对她说一声多谢……
经此一遭,华妃生也好……死也罢……皇上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甚至听见她的名字了罢……都不要紧,都不要紧了。
她的女儿,在下面已经等急了啊……
諴妃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踏出了养心殿,她只觉得身上很冷,凉气从脚下一直窜到头顶,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去握紧皇后的手,唤着皇后。
皇上对华妃的震怒之音不停在脑中回荡:当时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逊嫔是公主的生母,她会诬陷你吗?公主她只有九岁!她会自己跳下去诬陷你吗?
就算是诬陷!若非你待公主不好,她们拼了性命不要,为何不陷害旁人,偏偏要来诬陷你!
“华妃……”
諴妃脸上的假笑再也撑不住,全都褪了下去,“皇后娘娘,您说,皇上果真会处死莹儿吗?”
皇后摇了摇头。
“皇上他不会下这样的旨意,只是华妃她自己也应该知道,关在慎刑司里,她不死、要比死还要更加难受。”
“而且华妃从潜邸时就一直跟着你,华妃活着,皇上对你的心里就会一直有一根刺。”
“哎呀!有刺就有刺罢!臣妾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些?臣妾都已年逾四十,还争什么恩,求什么宠呢,唯一记挂的,就是香莹和……他。”
“只要他们两个都好,就算是下半辈子一直受皇上的苛责,又如何呀。臣妾现在就是担心香莹她,皇上吩咐慎刑司不必留情面,她的身子又素来不好,平时养着尚且不及,哪里更熬得住酷刑?”
“你知道就好,”皇后转头,瞧着諴妃:“玳珍,你一向是心里清明的人,该知道,华妃的身子太医诊断原本就不会活很久,接下去,皇上就会废了她的妃位,贬为庶人。”
“没有妃位的位分,按着大清祖制,她百年之后便不能设神牌供奉,死后也不能享祭礼。諴妃,如今华妃多活一刻也是受罪,难道你忍心看她死后还要漂泊无依,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吗。”
“皇上刚刚已经下旨,掩去逊嫔自戕之事……为了掩盖宫中丑闻,皇上更不可能同一个死人计较,华妃的葬礼……应该能够可以让她风风光光的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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