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自圆明园回到皇宫的第二日, 进行了荣常在梁氏封为贵人的册封礼。
荣贵人的大好日子, 绣玥懒懒地窝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今晚皇上该会去陪荣贵人了罢。”
宝燕在房间里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都这么久了, 还不了解皇上的脾性。
果不其然, 酉时永寿宫外起了好大的阵仗，圣驾又停在了永寿门前。
宝燕毫无意外地出去迎驾, 绣玥怀着身孕，在罗汉床上看着皇上走近内室，“皇上？”
“今天可是荣常在册封的吉日。怎么……”
“朕去看过她了, 还命内务府赏了不少东西。”
皇上悠悠地坐到她同一侧, “只是没见着皇后, 也不知皇后是不是怀着身孕身子不适, 到底皇后的年纪也不是十□□那时候了。”
“不过皇后素来身体康健, 腹中的嫡子一定会平安降生，朕倒不担心, 朕今日见着皇后没来, 反而想起了你。”
皇帝伸手，摸摸她的脸，还是这一个, 更令人担心啊。
这个孩子一日没有平安出生，他的心就一日不安稳。在灵树下他什么都没求, 只求绣玥能在他身旁一生一世, 只盼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
皇上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绣玥, 他很快重新起了个话题，“荣常在今日晋封，朕的在后宫的心事也算了却一桩。”
“朕在登基时就对皇后说过，朕这一朝，除却出身实在过于卑微上不得台面的，余下的都封了贵人来厚待，如今梁氏封了贵人，此事也就圆满了。”
杜常在和李答应是宫女，芸常在是贵人被降了位分，还有一个苏完瓜尔佳氏，性格过于耿直不讨喜，皇上不想封她，破例赐了翊坤宫给安常在居住，也算给其阿玛为清代开国功臣费英东嫡系后代留了颜面。
“朕原本还想着，今日在荣常在的册封礼上跟皇后商量，等孩子生下来的那一日，便晋你为妃位，赐协理六宫之权。不知皇后今日没有现身，是否是因为这个躲着朕。”
协理六宫之权？妃位？
绣玥眨了眨眼睛，靠近皇上，“那不就是就要赶上諴妃娘娘了？”諴妃久侍宫闱，仅仅比皇上小一岁，她才进宫不过五年，资历比宫里任何一位娘娘都低，她如何能到这样的高位？
“皇上，您可别要吓唬嫔妾了。”要是从前，她肯定要怀疑皇上又是再给她下套。
皇上低低地笑了一声，有些带着嘲笑的意思，“你就这样目光短浅？諴妃的大阿哥早夭，一个女儿已经嫁出了宫，朕的几个儿子都是皇后嫡出，再过几年你若给朕生了儿子，不单日后有所依靠，地位也要越过諴妃去了。”
哪里是同諴妃平起平坐那么简单。
皇上扯了扯她的头发，“知道荣华富贵都系在谁身上，还不趁早讨好着朕？否则朕不来你宫里，你哪有给朕生儿子的机会。”
话说得这样露骨，绣玥不由得脸上热辣辣的一红。
两个人在寝殿内嘀咕，气氛刚要升温，便听得门外“梆梆”一阵敲门声。
“小姐，小姐？”
听这声音，是宝燕。
皇上沉了脸色，“这些奴婢，平时就是这样没规矩的？惊吓了龙嗣，谁担待的起？”
“宝燕平时不是这样的，”绣玥回道：“她一向有分寸，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否则她不会这样着急。”
她将衣裳拢了拢，轻唤了一声：“宝燕，进来！”
房门紧接着被推开，宝燕步履匆匆走进来，福身行了一礼：“奴婢给皇上请安！小姐！”她慌张道：“储秀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有急事，要传召小姐过去！”
绣玥还没出声，皇帝得脸黑不见底，“如嫔怀着龙嗣需要静养，皇后不知道吗？让他们回去！再告诉皇后，让她自己也好好养胎，以后后宫这个时辰，不许任何人前来永寿宫打扰如嫔休息。”
若是以往，宝燕得了这样的指令，必然趾高气昂地走出去，对外面的人耀武扬威一番，可今次，她却犹豫地在原地站着，欲言又止地看向绣玥。
“皇上......皇后说，”她说了几个字，声音不期然低下去，提了一口气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完：“皇后娘娘说，事关大清皇室的血脉，一定要让小主现在过去一趟不可。”
大清皇室血脉？绣玥不由诧异地看着宝燕，又看向皇上，“这话从何说起？”
宝燕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原本储秀宫还派人去请了皇上的圣驾，但见圣驾在永寿宫，所以......”
“所以也请皇上移驾，同去一趟储秀宫。”
极少有什么事儿，能让宝燕沮丧成这般。看她现在的样子，绣玥就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知道了。”
她对宝燕道：“去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回去复命，我和皇上一会儿就会过去。”
“小姐......”皇上在场，宝燕忍着唤了她一声。
“去罢。”
奴才们伺候皇上洗漱更衣的间隙，绣玥将宝燕召唤到一边，“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回恐怕是要不好啊，小姐，”宝燕四下张望了一圈，凑近她耳边，“太医院的正副院判都在储秀宫，还有内务府的常齐带着净事房的记档也在，恐怕是......”
话说到了份上，绣玥如何还能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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