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志高也考了三等,卫辰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毕竟在卫辰脑海里,孙志高一直都是不务正业、吊儿啷当的形象。
不过转念一想,卫辰也就释然了,孙志高好歹也是个老生员了,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恐怕早就被夺了功名,也不会到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宥阳县学里。
说起来,这孙志高还给卫辰讲过半天课,不过卫辰并未向他行过拜师之礼,心里也从没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
自从孙志高被盛氏义学辞退后,卫辰就再没和他有过什么交集。
若不是这次从海象乾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恐怕卫辰都快忘记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岁试成绩宣布完毕,学政海象乾先行离开,三百余名府县生员也都各自散去。
从府学学宫出来后,卫辰和盛长柏找到陈俊、陶大志等故交小聚了一番。
卫辰、陈俊还有陶大志都是盛氏义学的老同学,席间自然免不了谈及几人昔日在盛氏义学求学的时光。
去年童子试,光是出自盛氏义学的十几名考生中,就一口气出了三个秀才,更有卫辰这江宁府五十年才出了一个的小三元,如此惊人的成材率,令盛氏义学在江宁府名声大噪。
慕名前往盛氏义学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盛氏义学的门槛斗差点被踏破了,最后只能提高入学的标准,才勉强撑过了这一波报名热潮。
即便如此,去年年底入学的学子数量也是往年的数倍,质量也提升了一大截,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师资力量的短缺。
原本义学中只有林延一名塾师,以及两名坐馆童生,而且这两名坐馆童生水平还不高,顶多只能给林延打打下手。
林延虽是位难得的明师,但面对新入学的二百余名学子,也是分身乏术,急需有人替他分担压力。
恰好这时陈俊中了秀才回到宥阳进学,盛维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位优秀校友的头上,重金聘请他担任盛氏义学的塾师之职。
陈俊家境贫寒,又没有廪生的补贴,考取生员并没有让他的生活改善太多,能多一份老师的工资,他自然是乐意之至。
何况还是回到自己曾经求学的地方做老师,这种自豪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于是,陈俊十分爽快地接受了盛维的邀请,这次来江宁府参加岁考之前,陈俊已经在义学上了一个多月课,据说很受学生欢迎,连林延也对陈俊的教学水平赞不绝口。
酒席上,卫辰几人看着提起此事时神采飞扬的陈俊,都是感慨不已。
曾几何时,陈俊还是那个在学政面前紧张得说不出话的内向学子,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能在几十上百名学生面前侃侃而谈的教书先生了。
陈俊灌下几杯酒,谈性愈浓,又说起了自己在宥阳县学的见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昔日的老师孙志高身上。
卫辰进入盛氏义学前,陈俊就已经在义学中待了一年,而那时孙志高还是义学塾师,因此,陈俊向来以师礼事之。
陈俊进学后,与孙志高同在宥阳县学,二人自此便成了同窗。
去年年底,孙志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陈俊被请去盛氏义学当塾师之事,而后就开始在县学中处处针对陈俊。
他仰仗昔日老师的身份,对陈俊呼来喝去,几乎把陈俊当成了家仆小厮,让陈俊在其余同窗面前丢尽了脸面。
陈俊碍于礼法,也没法与孙志高争辩,只得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孙志高驱使。
因此,陈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心中郁闷难消,今次也就是在老友聚会上,借着酒劲上头,才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席上其余几人听完陈俊的遭遇,都是十分愤慨:“这孙志高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简直枉为人师!”
卫辰亦是大摇其头:“此人的心胸气度,也就如此了。”
卫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陈俊多多少少好歹与孙志高有过一些师生之谊,孙志高尚且不能容他,我当初可是导致孙志高被义学辞退的罪魁祸首,孙志高又会不会记恨我呢?”
一念及此,再回忆起先前岁试时有人指使郭磊陷害自己之事,卫辰愈发觉得这孙志高嫌疑深重了。
酒席上,几位老友一番畅谈,尽兴而散,卫辰和盛长柏回到家,就看到盛长枫兴冲冲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堂哥盛长梧。
同是习武之人,顾廷烨身材健壮之余,脚步仍不失轻灵。而盛长梧可能是老师水平不行,练的不得法,有些向傻大粗发展的趋势,盛长枫站在他堂哥身边,活似一只小鸡仔。
不过,既然盛长梧能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盯梢之事应该是有些眉目了。
果然不出卫辰所料,卫辰和盛长柏刚进门,盛长枫就一脸兴奋地道:“二位哥哥,郭磊的事情,我和长梧堂哥已经找到线索了!”
卫辰和盛长柏闻言,都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盛长梧。
盛长梧说话做事颇有些武人风格,丝毫不拖泥带水,朝两人拱拱手后,便直入主题:
“我的人查到郭磊妻子身染重病,为了救治妻子,郭磊向裕隆当铺的掌柜白德言借了印子钱,本金二十两,以三月为期,月息五分。”
盛长柏叹气道:“这与当铺的九出十三归还狠,可见这郭磊也是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了。”
卫辰澹澹道:“则诚说得是,这郭磊尚属情有可原,小惩大戒一番也就罢了,那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绝不会放过。”
说罢,卫辰转头看向盛长梧,缓声问道:“那裕隆当铺掌柜白德言是何底细?”
“其实这裕隆当铺,本是我盛家的产业。”盛长梧提及此事,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当年我大姐姐嫁去孙家时,这当铺也一同陪嫁了过去,如今管事的掌柜白德言,便是那孙母的侄子。”
盛长梧的大姐?
卫辰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那不就是嫁给孙志高的盛淑兰么?
照这么说,裕隆当铺是盛淑兰的陪嫁,跟着盛淑兰一起去了孙家,不知怎么又落入了孙母侄子白德言的手里,而这个白徳言,偏偏又是在考场上污了卫辰卷子的郭磊的债主。
想到这里,卫辰不禁一声冷笑:“巧啊,实在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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