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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太光世没有料想到一期一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即使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日本号同他同一期一振说过,必要时需要非常手段以最高效的方式获取年少审神者的信任,但也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在这样的处境。
一期一振毫无预兆的跪地归附,让大典太光世生出粟田口家的太刀终于不堪多舛命途的重压,精神错乱,脑筋已经坏掉了。连夜伽(注①)都没能让他崩溃的,粟田口兄弟们自碎合战场都没能让他绝望的,被徒留在这本丸日日夜夜都没能让他悲鸣的,背负粟田口一派矜傲的吉光名作,却在寻常一日的平凡一刻,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只是清洗杯盏的空当……
大典太光世赭石般的右眼被前额一缕烟蓝灰发色遮着,浓郁成墨的左眼里是冥茫。他不能够明白一期一振这样做的意义,因为他无法像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一期一振那般,将这一路执着的答案,寻找的终途全寄放在他面前的年少审神者身上。
有着柔软褐色发丝,暖褐色大眼睛而略有些瘦弱的少年审神者唇边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抿出一个小小的笑涡,笑靥总是无丝毫芥蒂,也无任何浑沌。是明亮的,如镜面般鲜亮生活的将他们这些行将入土,灵魂都已腐枝拉朽的枯槁映着。本丸中,刀剑付丧神的眼瞳也曾如此,如稚子,如圣人,可映日月星海。但是现在已经寻不到了。
大典太光世沉默凝望着,在一期一振将忠诚与尊严,骄傲与灵魂全部交付于少年。他也曾这样过,将这些交付于人类过,可是未曾等到荣光重耀,日光重新充盈他的灵魂那一刻,那人类便脆弱如秋蝶的死去了。他也曾唤过那人类「主公」,也曾相信终有一日……可是那一天无论如何也没能来临,直至现在,再无那日。
如同他被放置在前田家,以绳索捆绑的双层宝盒里那时,一年一度才得以见天日。如今,他以人类的姿态在外,却仍被黑暗笼罩,渴盼光辉璀璨的那一日。
作为初代典太光世,卓然天下的五剑之一——他却格外阴郁,寡言而索淡,鲜少有谈资。在身为名贵封存放置物的漫长岁月里,他难以避免的变得自闭而甚至于自卑。而使得他这样的是人类,说想要改变他的也是人类,让他变作现在模样的还是人类,使他还愿意对未来希冀的仍是人类。他这般的纠结矛盾,即使在本丸,能称为朋友的刃也很是稀少。
曾同在前田家的前田藤四郎是他旧识故交挚友,被坊间戏谑为「本丸几大负能量」之一的山姥切国広也是,还有同三池刀派出身的骚速剑。可是这些刃已经全部折戟在了时光里,成为冥冥过往中的沉砂铁屑……
大典太光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们,连同声音的记忆也模糊了。
电磁炉上水壶的鸣叫声使得厨房中的两刃一人皆重新平静下来,没有茶叶的茶杯里,滚烫的白水烟雾袅袅从杯口缥缈而上。被年少审神者带回来的包裹拆开,里面的点心不失鲜度,口感味道保存着刚做出时的佳感。吃多了不会腻,但仍不如米饭面条那样赋予胃囊满足感,刀剑付丧神们或许不觉,但已经吃了两顿的年少审神者迫切的想念米粥。
尤其是在黑发审神者,循聿君的本丸里吃到的那一碗,浇上好大一勺桂花蜜的南瓜红薯粥!年少审神者对三条家今剑曾提到过的,擅长厨艺,做饭好吃的太刀先生记忆深刻,大概能算上是他到这个未来世界后,最想打好关系的刀剑付丧神了。
烛台切光忠。年少审神者在心里,下意识地同黑发审神者家今剑一样,以「光忠大人」来称呼。在他没有察觉时,情绪早已饱含早日见到对方的渴望。
对桂花南瓜红薯粥的渴望使得年少审神者味同嚼蜡的胡乱将点心咽下,而刚成为他效忠者的粟田口家太刀先生,怀里一边搂着三振粟田口家短刀,一边在旁表情沉默且凝重的用各种方式加速年少审神者杯子里的水变凉。
“……”
年少审神者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一直觉得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同彭格列暗杀部队Vaira的最高干部们,又同冠以彭格列十代守护者的,他的友人们一样,都是犟脾气,执拗到可以说令人绝望的性格。只要认定了什么,无论他如何劝说解释都不会有丝毫效果。倒不是说不好,但这种性格特质总是会让他头大。
就比如,虽然他选择接受粟田口家太刀先生的投诚,他并不是要太刀先生给他当保姆的意思啊!从自己的水杯倒进热水伊始,就没拿到手里,一直在被水蓝发色的刀剑付丧神先生强行物理降温的年少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也是心累。他努力的用目光用语言用行动来劝阻一期一振先生,努力寻求旁边寡言冷淡的大典太光世先生——
结果没有一刃理会他。
张嘴无语,结巴半晌,年少审神者也只能随粟田口家太刀先生的意了。嗯,他开心就好。最后喝上温水的年少审神者满怀感激的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旁边的大典太先生立即又给他加满,使得总算闲下来的粟田口家太刀再次开始了,仿佛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个年少审神者杯子里的水催凉的存在这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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