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驴技穷,竟是以死相挟了。
莫蝉看了慕仪半晌,深吸口气,慢慢道:“奴婢这便为您去请杨大人过来。”
慕仪随意地点一下头,便将目光转向葳蕤群山。莫蝉看着她浑不在意的样子,微微抿唇,回身对两名宫女吩咐道:“速速去请杨大人过来!”
两宫女领了吩咐,苍白着脸纵身一跃,没影了。
慕仪看着两名宫女直赛御前第一侍卫的轻功,暗暗咂舌,姬骞身边都汇聚了一帮怎么样的变态啊!
莫蝉朝慕仪移动了一步,见她没反应,慢慢道:“娘娘,奴婢既已着人去请杨大人,您可否先从栏杆上下来?若当真出什么岔子,奴婢真没把握能护您周全。”
她说这话本不抱期望,没想到慕仪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转身便欲从栏杆上跳到桥上。
裸露的右足突然踩空,慕仪身子一倾便朝桥上摔去,莫蝉见状立刻飞身一跃,在她将要重重摔在桥上之前一把抱住她,生生做了一回人肉软垫。
栏杆并不高,莫蝉被这么砸了一下也并无大碍,慕仪压在她身上,轻轻笑了一声:“女史过谦了,你看,你不是将本宫护得很好嘛?”
莫蝉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问道:“娘娘您可好?”
慕仪抬头,朝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本宫尚好。不过莫女史你就不一定了。”
莫蝉一惊,这才发觉自己脖颈处一阵麻麻的感觉传来,但见慕仪慢悠悠从自己皮肉里抽出一根银针,针尖在月光下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知道自己着了道,刚想叫人却惊觉带来的所有人都已被自己亲口支开。她瞪着慕仪,无波无澜的面具被撕毁,眼睛里满是震惊。这也难怪,白日里这位皇后娘娘一直是一副暴躁易怒、嚣张不好惹的样子,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无计可施之后破罐破摔的形容,她实在没料到她暗中却藏了这么深的图谋。
可就算弄晕了她又能怎么样呢?这离止殿戒备重重,她还指望可以凭一己之力逃出去不成吗?
慕仪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在皎皎月色下对她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
莫蝉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方才刺进去的迷药开始发挥作用,眼前花白一片,勉力支持片刻,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几乎就在她晕过去的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凌空跃下,落在慕仪身前。
黑巾遮面的男子躬身跪下:“属下暨宣,见过小姐。”
慕仪忍住一阵阵眩晕,从莫蝉身上爬起来,难得动作仍保持了优雅:“你出现得很快。照计划来吧。”
暨宣觑着她苍白的面色,忍不住道:“恕属下直言,为何不让属下解决这些个宫女。小姐亲自动手,大费周章不说,还要白受这许多辛苦。”
慕仪闭上眼睛:“我并不打算取她们的性命。既如此,让她们看到你就并不明智。”
暨宣顿了顿,终是说了出口:“小姐太过心慈。”
慕仪觑着他,嘴边终于带出一丝笑来:“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你觉得我太过柔懦才是真的吧。”
暨宣不再言语,慕仪自顾自道:“你觉得我柔懦也不打紧,终归我不是你的主公,你无需对我臣服,只要听从父亲的命令,安心助我便可。”
暨宣颔首:“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嘈杂的人声渐至,慕仪看着人来的方向,抿唇一笑:“他们来了。”
话音方落,暨宣骤然出手,一把扣住慕仪的肩膀,擒了她便要逃跑。
“弓箭手——”一声厉喝,顷刻间数十名弓箭手排列成阵,箭镞齐齐指向二人。箭阵之后,是御前第一大宦官杨宏德,衣冠凌乱,面颊微红,应是刚经过一番剧烈的奔跑。
很好,这老狐狸可算出来了。方才没见他跟着姬骞,就知道他又躲在哪里酝酿什么助纣为虐的诡计。若非莫蝉使人去请他过来,自己就算在这飞桥上跳完一支舞,都不一定能把他引出来。
暨宣一把将慕仪挡在身前,冰寒的剑刃抵在她的咽喉,却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肌肤,变了嗓音道:“大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以箭矢对着天下之母!”
天下之母闻言用力一挣,将自己的喉咙往剑刃上一撞。吹毛断发的宝剑瞬间在她的喉咙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迹看得对峙双方都心惊胆战,恨不得立刻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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