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神色郑重:“朕以帝王之尊向你承诺,从现在起,会尽全力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无不应允。”
她闻言神情终于起了一丝波澜,转眸看向他,似乎突然有点搞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在玩些什么花招。
思忖一瞬,她道:“既然如此,你先把绍之君和我的宫人放出来吧。”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见慕仪眉头一蹙,他又道:“我不是在敷衍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样,我们谈个条件好不好?”一副商量的口气,“你好好休养身子,半个月内不要跟我打听关于外面的消息,半个月后我保证,把你的宫人都还给你,秦绍之也会安然无恙。”
慕仪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慕仪低头想了想:“五天。”
“十二天。”
慕仪转身就走,姬骞拉住她:“八天,八天怎么样?”
慕仪目光落在他拉着自己的手上,姬骞发觉了,苦笑一声,慢慢松手。慕仪一脸不耐烦:“好,就八天。”
达成协议,姬骞心情好了一些,嘱咐道:“以后别不穿鞋就站在地上,已经入秋了,小心着凉。”
他本想将她抱回榻上,但料定必然会被拒绝,便硬生生忍下了这个冲动。
慕仪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经过他走到床榻边翻身躺了下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姬骞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去。
就这么过了几天,慕仪每日顺从地换药吃药、用膳活动,伤势恢复得很快。姬骞没有再来过椒房殿,仿佛就此消失了一般。
唯一可以证明这个人存在的,恐怕就是他们达成协议的第二日,慕仪一醒来就发现椒房殿内铺上了大红色的云绒地衣。这是南方云岫每年的贡品,十分金贵,最大的特点便是上面的绒又长又柔软,可以覆盖住整个脚踝。
从前这个地衣都是十月份才会换上,而且也只会在内殿铺上,这回不仅这么早就铺了上去,还覆盖了整个椒房殿的内殿和前殿。
姬骞这是把今年整个后宫的份额都发到她这里了吧?
碧棠在旁边适时道:“陛下昨日见娘娘赤足站在地上,担心娘娘脚凉会伤到身体,所以当天便吩咐内廷将今年上贡的云绒地衣搬过来铺上,这样娘娘以后若是还想赤足在地上走,也不会有损凤体了。”
慕仪漫不经心地听完,看着地上朱红的地衣,慢吞吞说了句:“多事。”自顾自穿上木履,踩在那价值连城的地衣上就出去了。
八日之约到第六日的时候,慕仪终于厌烦了整日仪容不整的样子。她是受严格闺训长大的,妇容属四德之一,她潜意识中也将它看得十分要紧,对自己最近的懈怠很是不耻,终于在某天早上坐到妆台前让碧棠为她梳一个端庄些的髻。
碧棠的动作很娴熟,不像是在御前服侍惯的,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司饰局宫人。慕仪漫不经心地敲着光滑的妆台桌面,随手拉开一旁的抽屉,却看到一个素色锦盒躺在里面。
她瞅了片刻,反应过来这是中秋节前夕那一晚姬骞忽然驾临长秋宫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想看却被他制止,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便再无心情去打开它了。
原来它被宫人收拾到了这里。
想到这,她顺手打开了它,却见雪白丝绒上,静静躺着一副血玉耳坠。那耳坠雕工十分精细,所用的材料更是极纯粹的血玉,如鸽子血一般殷红惑人,被下面的雪白丝绒一衬,越发显得光华摄人。
碧棠只觉得眼前一片旖旎红光闪动,不自觉地闭眼,再睁开眼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对耳坠给蛊惑了心神!
慕仪用两根手指拈起那副耳坠,那姿势好像在她手中的不是举世难求的奇珍,而是招人嫌弃的破烂。如此暴殄天物的动作,让碧棠都忍不住为那对耳坠抱不平了。
慕仪不知道身后宫娥起伏的心情,只是看着那对耳坠出神。这血玉倒罢了,左不过是哪里上贡的宝贝,只是这耳坠的款式,看起来好生眼熟……
“喜欢吗?”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嗓音。慕仪回头,却见姬骞立在三步之遥,神色温柔。
“那夜你曾戴过一对碧玉耳坠,问我好不好看,我当时说碧玉不衬你的肤色,要为你寻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打一副更好的。可是后来那些号称极品的羊脂玉看了许多,竟没寻到一块配得上你的。我正遗憾,南原那边就上贡了这块绝世凤血玉,我一看便知这该是你的东西。”
他走近她,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除了你,这世上没人配得上这般纯粹得摄人的红色。”
慕仪没理会他的称赞,只是道:“你这耳坠,是照着我当时戴的那副打的?”
“是啊,怎么了?”
慕仪神色不豫起来:“你私自动我东西?”
“当然没有。”
“那你如何让工匠打出了一模一样的耳坠?难道不是把我那副拿去给他们看了吗?”
姬骞笑了:“我还当你在气什么。哪里需要拿实物过去,我画下耳坠样子,让他们去办不就好了?”
慕仪蹙眉:“你记得耳坠样子?”
“我都看过了,如何不记得。”仿佛她说了什么傻话,姬骞神情十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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