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坊间关于姚家的传闻，董曼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姆妈，你想什么呢？”沈文绮扯董曼云的袖子，“姚家说越快越好，过了中秋就要接我过去。”
“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礼服、首饰、嫁妆都要准备，后天怎么来得及呢？”
沈文绮还在单纯地幻想，姚亭西这样的身份，她的婚礼会如何风光，嫁过去的生活会如何舒坦。
她的名声臭了，脸也毁了，但最起码她过得还会比沈文昕和沈慕月要好。
沈文绮的这种优越感，与生俱来。
“文绮，你嫁过去，也只是个姨太太。”董曼云狠下心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姚亭西生个孩子，站稳脚跟。”
“不，你骗我！”董曼云苦口婆心，沈文绮却愤怒地喊出来，“我早就打听过了，姚亭西没有别的女人，我嫁过去就是姚家的女主人！”
“文绮，你醒醒吧！这门婚事还是姆妈好不容易求来的，你不能任性。”董曼云几欲落泪。
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当年，董家没落，她借据在江家，要不是她肚子争气生了一个儿子，又千方百计弄死了江昭瑥，她不会有今天的任何东西。
董曼云年轻时候过得太苦，她不想委屈了女儿，这才对她百般呵护。
没成想，沈文绮被她教养的过分天真，不能忍，也没有心机。
想到女儿就要离开她出嫁，董曼云心如刀绞。
“文绮，你不能乱来，这一次必须听姆妈的！”董曼云冲女儿怒吼，企图吓唬她。
房间里的动静被书房里的沈竞雄听见了，他愤怒地摔门，母女两人只好压低了声音。
这一夜，董曼云对女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来说去，沈文绮总算答应，出嫁以后安安分分，尽量不闹小性子。
天快亮的时候，沈文绮问起自己的嫁妆。
“你是嫁给姚亭西，你爸有心巴结姚家，不会亏待你的。”董曼云揉着女儿的头发，柔声道。
“姆妈，要是嫁妆里有那十二块洋表就好了。”沈文绮嘟着嘴道。
上次霍督军为了安抚沈家送来一些礼品，其中就有十二块洋表，做工精致，上面还镶嵌了钻石。
沈文绮一直想要这十二块洋表，可惜东西被老太太收着，她连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董曼云现在失势，家里的事情做不来主，没办法给沈文绮的嫁妆添补什么。
女儿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愿望，董曼云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她年少时贫穷，有了孩子以后，她曾经发过誓，就算她去偷去抢，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这一双儿女。
中秋节当天，一大早厨房就忙活起来。
晚上家宴要用的鸡鸭都要现杀，各种糕点、凉菜也要趁早准备，沈公馆弥漫着浓浓的饭香味儿。
霍家的家宴在晚上，沈慕月闲来无事，睡了一个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她穿着睡衣去餐厅吃早饭，正巧董曼云母女也在。
沈文绮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勉强把脸上的伤盖住了。
“慕月，听说你要去霍家吃饭？”沈文绮一脸好奇道，“霍公馆我只去过一次，真气派，将来你嫁过去，那里就是你家了。”
沈文绮一脸天真，眼睛里满是憧憬。
沈慕月的嘴角抽了一下，她了解沈文绮的为人，她这样的开场白，只会说明她心里有鬼。
果然，饭吃到一半，沈文绮突然道：“慕月，我记得霍督军送给你十二块手表，每一块都很精致。我最近置办嫁妆，想参考一下，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沈文绮的请求合情合理，自家姐妹，分享一下衣服、饰品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手表在老太太那里，你想看去问老太太要吧。”二姨太皮笑肉不笑，她担心沈慕月，想替她解围。
董曼云眼底渗出寒意，面上却笑道：“也是，是该跟老太太要。”
“不过话说回来，那是阿月的东西，老太太怎么自作主张收走了。可惜了，那么好的手表。”
沈慕月专心致志地吃着碗里的燕麦粥，她长长的羽睫垂下，遮盖了眼底的情绪。
听见董曼云的话，她忽然抬起头，有些惋惜地道：“也是，那十二块手表，我压根没见过呢！”
礼物送来的时候她还住在汇丰路小楼，沈家收了礼物，径直送去了老太太院子，最名贵的手表被她留下了。
霍督军送来的礼物，有古玩字画，有首饰玉器。
沈家老太太不懂别的，只知道手表是黄金打造的，镶着钻石，一定价值不菲。
那么贵重的东西，不要说董曼云母女，二姨太和沈文昕也印象深刻。
这么说起来，沈家老太太确实有些过分，沈慕月已经搬回来了，她却还藏着手表不给。
“老太太也是，她一把年纪了，手表这种东西也不能戴，藏着掖着有什么用。”董曼云叹气。
沈慕月眉头轻皱，她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起身离开。
吃过早饭，沈慕月径直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跟她提了手表的事情。
董曼云的贴身女佣时刻留意沈慕月的动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董曼云母女。
沈文绮的眼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姆妈，你说得对，人人都贪心，尤其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她一定会千方百计跟老太太讨要的。”
沈慕月上钩了，这样一来，她们就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果然，当天，沈慕月在沈家老太太的院子，又是陪着聊天，又是陪着吃饭，磨了半天，老太太却始终没松口。
沈慕月很有挫败感，心灰意冷地回了东小楼。
二姨太端了一块蛋糕过来，好心提醒，“阿月，董曼云母女肯定没安好心。”
“那十二块表的确是你的，但话说回来，来日方长，你将来嫁进督军府，还愁没有像样的表戴吗？”
“这种时候跟老太太置气，你捞不到什么好处的。”
沈慕月颔首，把这些话听了进去。
她不再跟老太太讨要手表，但还是忍不住在客厅抱怨，说老太太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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