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想帮督军夫人化解尴尬，笑着道：“少帅，挑首饰这种事情，还要问问女孩子的意见。”
“沈小姐，你自己说，是想要发簪还是手镯呢？”
沈慕月常来霍家，三姨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她觉得沈慕月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不料，沈慕月还未开口，督军夫人却笑着把镯子塞到了沈慕月手中。
“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它属于平骏未来的妻子，你收起来吧。”督军夫人淡笑着道。
沈慕月微微有些惊讶，捧着镯子不知所措。
她用江家的恩情和霍督军换取了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后，霍平骏会迎娶张家小姐，她也不会干涉。
督军夫人的礼物，过于贵重。
霍平骏一双大手覆了上来，“母亲给你，就好好收着吧。”
霍瑾芸咬着筷子，调皮地眨眼睛，沈慕月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关于沈霍两家的婚约，霍平骏也持怀疑态度，他是在借这次中秋家宴的机会，试探督军夫人的态度。
督军夫人把霍平骏放在心尖上疼，但有很多话，却又不会明说。
母子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微妙。
玉镯上还带着督军夫人的体温，沈慕月把镯子戴在手上，却觉得这东西是在大火中取出的烙铁，被烧的滚烫。
她可以不带一丝感情料理沈家那群人，但面对督军夫人的好意，又开始局促不安。
有时候，她宁愿督军夫人像霍督军那样，和她做一场交易。
吃完饭，沈慕月站在门外的长廊下赏月。
夜幕之下，一轮圆月高悬，点点繁星神采尽是，成为了无边天幕上不起眼的点缀。
沈慕月心中想，有些人的人生便如这轮明月，有圆有缺，却注定光芒万丈。而有些人的一声，像星星，倾其所有，却依旧困守眼前的一方土地。
霍平骏注定是那轮月亮。
正盯着天空中的月亮发呆，督军夫人走过来，道：“怎么，有心事吗？”
沈慕月摇头。
督军夫人坐在了一边的藤椅上，她语气温柔。
“阿月，你母亲当年对我有恩，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你和平骏都是好孩子，那镯子该是你的。”
“太太？”沈慕月惊愕地抬头，她还想再问，督军夫人却轻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累了一天，督军夫人有些累，提早上楼去休息了。
沈慕月心里一直在想督军夫人的用意，她是把镯子当做报答，又或者说她是在暗示婚约的事。
督军夫人何其精明的一个人，就算那天家宴上她看不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和霍督军同床共枕，约定的事情恐怕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她为什么还会许诺呢？
沈慕月越想越困惑，她漫不经心地往客厅走，在门口差点和一个副官撞了个满怀。
霍平骏正在桌前摆弄棋子，副官走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一阵，他霍地站起身来，抬腿便往外走。
“大哥，怎么了？”霍瑾芸跟了过去。
“没事，军营里出了点状况。”霍平骏揉揉妹妹的头发，“上去陪陪太太吧。”
他又对何峥道：“时候也不早了，送沈小姐回去。”
沈慕月并不关心军营的事，也不再追问，倒是霍瑾芸嘟着嘴道：“大哥总是这样，把军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挽住沈慕月的胳膊，“我送你出去吧，大哥这臭脾气，也该改改了，不然结婚以后可怎么是好。”
晚上九点钟，沈公馆依旧灯火通明。
沈文绮明天要出嫁，婚期太赶，礼服、首饰都要尽快准备。
二姨太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着不远处主楼的灯光，感慨道：“女儿都是娘的心头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女儿？”
沈文昕低下头，羞红了脸。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二姨太给沈文昕打气，“沈文绮再不济也嫁了一个富商，顾少爷对你有意思，你要好好把握才对，这是你的机会。”
“况且顾少爷相貌堂堂，身份尊贵，是姚亭西一个商人比不了的。”
二姨太的生活圈子里有不少达官显贵，她心底里是看不起商人的。
沈文昕被二姨太说的没了主意，正看见沈慕月进门，她便借口说悄悄话上了楼。
这些天，沈慕月也看出来，顾安楠这回，像是动了心思。
顾安楠是个花心大萝卜，但遇见沈文昕这张白纸，他不能挑剔，不能涂改，反倒让他认真对待起来。
二姨太是沈慕月的盟友，沈文昕心善，她希望这个妹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阴历八月十六，是沈文绮出嫁的日子。
沈家老太太下令，沈竞雄果然没准备一分钱的嫁妆。
没有预想中的风光无限，姚家只派了一辆奥斯汀轿车过来，带了几盒用红绸布包好的礼品。
开车的是个蔫不拉几的中年人，耷拉着眼皮，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沈文绮嫁给姚亭西做妾，沈竞雄也觉得丢人，一大早就去医院上班了，送都懒得送。
二姨太领着沈文昕送到了门口，她们和沈文绮并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只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没有音乐，没有车队，也没有迎亲的队伍。
见到门前半旧的奥斯丁轿车，沈文绮立即就不想嫁了。
“姆妈，我不想去姚家。”她呜呜地哭起来。
董曼云拿帕子擦女儿脸上的泪，“傻孩子，女大当嫁，每个人都要过一关。你别忘了，这门亲事还是你祖母好容易替你求来的。”
沈文绮趴在董曼云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司机等的不耐烦了，他掏了掏耳洞，催促道：“快点吧，我还要去码头接人，耽误了姚先生的生意，你哭死也没用。”
“你怎么说话呢？”董曼云大声训斥，“就算是小妾，也是姚亭西的女人，你一个下人也敢指手画脚？”
司机不想生事，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客客气气道，“麻烦姨太太快点，或者我先去码头接人，一会儿再过来？”
沈文绮哭的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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