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严寒刺骨的天气, 大家都缩在屋里, 动也不想动。
段棠扎着童子髻,裹得像个粽子, 从书院后宅快步朝前院跑,宛若一个球在地上滚。
青松阁内还未下课,里面是朗朗的读书声。
段棠蹦跶了几下, 踮着脚朝里面张望, 坐在窗下的段风正昏昏欲睡,老远就看见自家妹妹在外露头,以为她来寻自己, 立即来了精神, 忙睁大的眼, 笑眯眯的给段棠挥手。
段棠对段风笑了笑,从窗户边上扔给他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段风身手利落的接住了, 因为很烫, 左手换道右手,很快衣襟前就黑乎乎的一片, 可还是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段棠又揣着怀从后门弯着腰溜了进来,将怀里的东西极快速的塞给了正专心致志读书的顾纪安, 惶急慌忙的又爬了出去。
顾纪安朝窗外望去,段棠开心的在窗口蹦跶着给顾纪安摆手,顾纪安回了一个微笑, 段棠高兴的跳了跳, 转身跑掉了。
片刻, 院中便响起刘夫子的吼叫声:“段棠!——”
段棠立即朝反方向跑,可到底人小腿短,被个大手抓了回来:“哎哎哎!刘夫子我在这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吗!”
刘夫子大怒:“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敢烧了老夫的椅子!”
段棠忙道:“这不是炭火不够用,想要大火又找不到木材,夫子的椅子一看就是好木头,难得一见的很,看着就很好烧,也没有全烧了,就烧了两条腿……哎呦喂……君子动手不动口!”
刘夫子怒吼:“对!老夫就是动手不动口!”
段棠被夫子揪回了拔萃堂的方向。
段风捏着手里黑乎乎还烫手的红薯,眼巴巴又担忧的看着妹妹被抓了回去,满怀妒忌的看向顾纪安怀里的包袱。
顾纪安打开被塞道手里的还很热的布包,棉布里放着两个烤红薯,隔着布包都还有点烫手。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朝窗外看了,这才又将东西踹到怀里。
天已黑透了,顾纪安与人一同出了学堂的大门,便看见一辆马车等在对面。
马车边上还挂着着一盏灯,在这样漆黑又冰冷的寒夜里,顾纪安心里莫名就暖和了起来。
顾纪安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常宁笑脸迎了过去。顾纪安看都没看常宁一眼,便快步上了车,车帘也是羊皮制成的,半点风都不透,掀开帘子,便是扑面而来的暖意。
顾纪安掀开门帘,便对上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眸,仿佛被这双笑盈盈的双眼撞了一下。
顾纪安紧绷一日的心,莫名的就放松了,心情也好了起来。他进了车里,便脱去了长靴,将冰凉的脚放在炭盆的一侧。
段棠凑到顾纪安脸侧:“哎呦,师兄你的脸和耳朵都冻红了。”
顾纪安垂着眼皱眉,叹息了一声:“今年天气冷的反常,外面的风又大。”
段棠挑眉,从衣袖中拽出顾纪安的手,看了又看:“对啊,这两天是冷的很,你手好些了吗?
顾纪安道:“好多了,今日提笔不疼了。”
段棠道:“以后再碰见那些当差的,不要和他们理论了,他们要是奉令办差,若觉得驱赶难民差距城不妥,你便去找知州大人去说,哪里用得着你和他们动手,这写字的手多值钱,怎么能受伤。”
“段风对我说,你今日在学堂里和郑夫子提议,将学堂后院腾出来安置灾民,不但没有得到支持,还被夫子斥责了一顿。”
顾纪安叹了一口气:“郑夫子对我寄予厚望,不想让我为这些琐事分了心,可不修己身,又如何治国,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冻死不成……”
顾纪安说完这次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道:“谁让你又来这里等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再等我,天气不好,你早些回家,若书还有看不懂的地方,明日午后来拔萃堂找我便是。”
段棠道:“可我上车,你家马夫也没说不让我上啊。”
顾纪安瞪段棠,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小小年纪强词夺理。”
段棠撇了顾纪安一眼,理直气壮道:“小小年纪才能强词夺理啊!而且,你也才比我大四岁,还不是就敢和那些人动手。十五才及笄,你过了年你才算大人。”
顾纪安噗嗤一笑:“谁告诉你男人要及笄?”
段棠噎住:“不用吗?反正你也年纪小小,怎么就能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我!”
顾纪安噎住,绷着一张俊秀的脸,不知怎么接话。
段棠道:“好啦好啦,师兄别生气啦。你这几日不是为了难民奔忙吗?我爹已经说服了知州大人,让难民全部进城。我家在西南有两排房子,还有大片的空地,以前做校场用的,多搭一些临时的棚屋,也尽够灾民住了。其次由我家牵头,搭建粥棚,府衙也会出米粮,一起赈济灾民。”
顾纪安道:“即便是搭建粥棚,光府衙与你家,那么多人只怕熬不过这个冬日。你爹爹怎么突然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不是说怕匪患混在其中吗?”
段棠道:“混在其中便混在其中,都是大梁朝的百姓,若有饭吃谁会去做匪。赈灾那么大的事,光我家哪里够,还有冯家、你的族人,石江城每个大户以及商贾,有银子出银子,没银子就出力。大户人家不要的旧棉衣,棉被,各大医馆出一个大夫,御寒的汤药熬出来也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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