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古坝, 是西北的边陲小镇, 因此处算不得紧靠边界,驻兵和人口不算太多,倒是算得上安逸。
虽才是入秋, 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东城人家都是比较富裕的, 家家户户都是早早的购置了石碳, 条件好一些的,一早一晚已经开始烧地龙了。
傍晚时分, 段家的地龙也烧了起来, 屋里便少了些许凉意。因家里人口简单, 也就非常安静, 有几个帮工也各忙各的。段棠在屋里看药材单子,时不时的勾上几笔,很快几张单子就弄完了,长出了一口气,走出门去。
董婆子快步走过来,敲了敲门:“姑娘, 院里的饭弄好了, 给大家送去了, 厨房我都收拾好了, 老爷和大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是段家雇佣来的做饭的婆子, 平时不在段家过夜。
段棠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怕是有事耽搁了吧。”
董婆子欲言又止道:“可不, 天都那么晚了……”
段棠道:“他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婶子就先回家吧。”
董婆子立即笑了起来:“哎哎,今日老何家的告了假,我本不该早些走,可不瞒姑娘说,我家那二小子从凉州回来了,我这就想早些回去,给他整治些酒菜,也接接风。”
段棠跟着笑道:“他难得回来一趟,这里你就甭管了,快回去吧!若是明天有事,便让人来告诉一声就好了。”
董婆子欢天喜地的朝外走:“不用啦,这次他在家的时间长,大部分的时候还得在营里,明天我肯定早些过来!”
西北的天长,昼夜温差极大,这会比刚才又冷了一些。
段棠走到西院,进了厨房。董婆子虽是离开的早,可案板上肉、菜、饭都是准备好的,火也是埋好的。段棠添了一些柴火,将牛肉先炖上了,将玉米面的饼子贴在锅沿上,又点了另一个锅熬了点小米粥。这个时候都是地锅,得自己看着火,烧着火饭做起来也很快。
因情况特殊,现在段家用的人,没有一个是卖身的奴仆,做杂事的都是雇佣来的人,大多都是和段靖南认识的退下来的老弱残或是家境不太好的人家。做饭的董婆子和何娘子都是军户家的婆娘。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段棠做好的饭,刚摆在桌上,段风和段靖南便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两个人洗漱了一番,三个人便如往日一般,坐在饭桌上了,段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可今天段靖南似乎有些心事,看似有些食不下咽。
段靖南吃了两口便道:“你杜叔吃了吗?”
段棠道:“一早就吃过了,董婶子是给他们做好了才走的,今天只有牛肉,该是吃得一样的。”
段靖南道:“那就好,最近天凉了……”
段棠道:“爹放心好了,皮袄、棉袄、棉裤,还有皮靴、棉靴,一样都没有少杜叔的,你和段风用什么料子,都是原样给杜叔做了。”
段风道:“阿甜啊,这些时日你让店里多准备点跌打损伤散,今日从凉州来了个副将说什么来检阅检阅,吓得几个校尉在一起,这一天就光练兵了。我估计那个副将有些猫腻,似乎有常驻的意思。”
段棠道:“不检阅的时候,咱也没闲着,你都是真功夫,怕什么。”
段风道:“也是,可是现在谁也偷不了懒,你多准备点药,准能卖出去。”
三口人很快就吃了饭,碗放在了厨房,明早有人收拾。
平日里,书房只有段棠一个人用,可今日许是那个副将来巡边,破天荒的是段靖南与段风都进了书房,一起摆弄起他们的沙盘来,一会对阵,一会在一起窃窃私语,倒是不知忙些什么。
到了今年冬天,一家三口带着杜威来到漠北,已是三个多年头了。当初段靖南离开石江城时,本是一个人都不带的,身上还背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爆炸的□□桶,哪能连累别人。可杜威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在石江城没家没业的,还跛了一只脚,因怕有心人的打探到消息,也怕静王有人还在石江城,段家卖了一些家私,可产业都没动过。
石江城的家里依旧是胡达在做主,家里一直养着杜威也是可以的。段靖南便没有隐瞒的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杜威,想让他留下。可杜威得知所有的事后,反而非要跟着段靖南走,直言他的命是段靖南在战场上救的,要给段家赶一辈子的车,段靖南无法办户籍的时候就多办了一个,只得带上他。
当初撇下石江城的一切就离开,时间上也没有那么快,先是要私下里去外省办了户籍路引。那三万两的粮食到了后,安置在了安延府,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胡达,并告诉他用处,又让冯桢帮忙看着,到时候如何运作。
在离开时前,段棠将不显眼的奴婢都放了出去。胡达以及庄子里的人,都是退下来的老弱病残,他们本就是段家雇佣的人,不是军户就是良民,一直在庄子里做事,是不会被牵连的。
清荣是段风的长随,给了身契与银子,让他自己找个营生。翡翠、珍珠更是给了身契与嫁妆,可丽芸确实没有去处,奴籍的事比较难办。虽是能假造身份,可是这一走,只有颠沛流离,亡命天涯。何况,丽芸天生丽质,本就是老鸨子养着要卖大价钱的,又有雪雯这个姐姐护着,在画舫过得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除了琴棋书画,连杂活都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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