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登基已近快两年了, 肃清了内忧,也止了外患。
这位正统的继承人的皇位来的颇为不易,他父皇高祖去世后本就给他留下了继位诏书,可却在皇太后的支持下, 被皇叔抢走了皇位。当初说好,皇叔退位后便将皇位传给他,可惜皇叔后来又反悔了,早早的将自己的儿子立成了太子, 他反而被放逐封地,无诏不许回京。
这位皇上的前半生也可谓十分坎坷,童年凄苦, 少年多舛, 青年时又历经征战与逼宫夺位。这般的人上位后自然也就越显得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有铁血手腕又才能卓越还勤俭勤勉, 若剩下几十年还能入这般一心赴在政事上, 千古一帝也是当得。
大臣们在他初登基时试探了几次皇帝的底线,可被不由分数的铁血镇压后, 认清了这是个与仁和的先帝截然不同的人, 不管你说破天,他心里已有了主张, 便也无法改变,朝中议事连争执都少了许多, 每个人表面上都显得安分守己。皇帝正是年富力强, 又因这半生的遭遇极为多疑, 只要事情闹到他那里,必然会被追究到底。大臣们如今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从不主动生事。大梁朝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已是初现清平盛世的端倪。
冬日的夜,皇宫更显冷寂。登基近两年的皇帝,至今没有后宫,自古以来怕也是独一份。臣子们劝都劝过了,家中有适龄小姐的臣子更是着急,一道又一道的奏疏。这个皇帝大权独握,又说一不二,更重要的是上无太后与说的上话的长辈,皇上自己不同意,便是想将人硬塞入宫也是不能。
因整个后宫空无一人。皇帝便将自己安置在离前朝最近的太极殿里,一墙之隔就是空无一人的后宫。皇上是在前年开春登基的,在宫里过了两个冬日,可在上一年入冬前便以浪费为名,不让内务府烧宫中的地龙。今年也是如此,正值隆冬太极殿,也不过只有两个炭盆,不会太冷,但也绝没有多暖和。
大臣们有时私议皇帝,也觉得这是个没意思的人。前半生吃尽了苦头,后半生手掌天下,还不弥补自己,穿的简朴,吃的也少,便是大宴群臣也没什么宫宴的规格,女色男色都不没什么兴趣。年近三十连子嗣都没有,又无比勤勉。这哪里是当皇帝,这和出家有什么区别?
此时,陈镇江与徐年早已等在太极殿的书房内。昨天晚上,他们在北大营收到了秦肃的旨意,连夜回京进宫,等入了宫已是子时将过。秦肃也才歇下,两个人不敢前去打扰,便在外殿里一个人找个椅子闭目休息。
这会寅时将过,大内总管宝山快步从外面无声的走了进来。陈镇江和徐年快速的睁开了眼,宝山以前是秦肃的亲兵,因一次征战里伤及了根本,在秦肃登基后便伺候在他身侧,颇得秦肃信任。他以前就在陈镇江麾下,关系自然不一般。
陈镇江欲言又止,宝山无声的摇头。陈镇江挑眉,不再开口。两个人跟在宝山的身后,朝内书房走去。秦肃该是起身一会了,衣袍与发髻都整理好了,可他眉宇间都是疲惫,看起来却没有多少精神。
宝山端着茶捧到了秦肃手旁,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陈大人与徐大将军来了。”
自昨日午后秦肃从顾家回来,脸色就非常难看,便是宝山也不敢多言多问。秦肃回宫后又立即派人招回远在京外大营的徐年与陈镇江,也没有什么特别交代。两个人子时入宫,秦肃虽是倚靠在床上,可也没有睡,可竟是当下不曾召见两个人,就连宝山要让人送茶点和添火盆过去,都被制止了。
这两位可是皇上的心腹中的心腹,自打宝山在宫里伺候,还从未见过皇上给两人脸色,平日里便是再大的火气,见了两个人还是会压一压,哪里曾有将两个人晾在外面的事。
秦肃看了两个人一眼,微凉的手握住了温热的茶盏:“都起来回话。”
陈镇江与徐年平时里觐见,夜班时分都有过,莫说等两个时辰,便是行礼也会被秦肃制止,回话前也会被赐坐,两个人已是多年不曾有过这种待遇了。何况刚才宝山在外间,竟是话都不敢说,这次该是不小的事。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互看了一眼,虽还是不明所以,可也知道这事定然小不了。
陈镇江沉吟了片刻:“不知皇上召见臣等,所为何事?”
秦肃目光在陈镇江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徐年才道:“当年段家的事是你查的?”
徐年听到此话,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撇向陈镇江,可很快就忍住,敛目道:“是,当年所有的事,都是属下亲自去查验的。”
秦肃沉默了片刻:“你亲眼看见段棠嫁给了顾纪安?”
徐年没有半分迟疑的开口道:“是!属下奉命去了石江城,正赶上了段小姐出嫁,当时她的嫁妆有一百二十八抬,绕了石江半个城,婚事是极隆重的。这些都是属下亲眼所见,没有半分差池。”
秦肃抿唇道:“即是如此,顾纪安迎娶高氏时,为何没有再提顾段两家的婚事?顾段没有婚书吗?还是段家不敢再提此事?先帝赐婚那么大的事,下面的人也敢糊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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