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东西?”德拉科警惕地看向那团影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影子哈哈大笑。树丛间响起马蹄声,还有兵刃交接、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过,维拉,阿尔达只有我的幻术能做到那个程度。”影子晃悠一下,做了个类似转身的动作,向随后赶来的半兽人士兵发号施令,“你的第二个要求也被完成,可不要出尔反尔。”
希尔变了脸色。
他来不及细想对方话中意味,就看见两个高大健壮、面目狰狞的怪物下马,不顾少年反抗,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拖到队伍里。
金发少年不住反抗,试图抽出袖袋里的魔杖,胳膊砸到半兽人肉身中镶嵌的铁片,立刻割出一道道血口。
而就在他快要成功的一霎那,另一个怪物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把人打昏过去。
昏迷的人伤口依然流血,他的一只袖子很快染成深红色,血色刺痛了维拉的眼睛。
那不是幻术,那是……
巫师垂下眼帘,掩住眸中金光,“谁给你的胆子弄伤他?”
说话间,那两个半兽人已经被纯黑的影刃削断胳膊,分别重心不稳地往两边歪倒,昏迷的人立刻由另两个怪物士兵接手,挂到一匹马背上去。
“维拉仁慈。”挡在巫师面前的影子里传出低笑。
随着笑声,那两个已经负伤的半兽人又失去剩下的手臂,紧接着滚落头颅。
“只要你信守承诺,你那个弱小的迈雅不会有事。”
影子说着让到一边,巫师于是过去察看少年的伤势。
德拉科胳膊上的血口不光染湿衣服,束起的金发也染上血迹。
巫师极力压下脑子里暴戾的念头,冷静地看向树荫下的影子:“你管这叫‘不会有事’?”
“……不过是‘衣服’。”影子悻悻说着,用魔多语对迈雅身边的两名士兵下令。
那两个半兽人走进树丛,不一会钻出来,用采摘的药草给少年治伤。
精灵祝福过的药草挤出汁液,邪恶的生物不小心沾到一点,皮肤立刻腐蚀烧焦,发出可怖的“嘶嘶”声。
一个半兽人嚎叫着跳开,另一个更加小心翼翼。
不过,他小心的是不让自己碰到那该死的汁液,怼到伤口的力气一点也不收敛。
昏迷的少年活活疼醒,有气无力地看了未婚夫一眼,又慢慢闭上眼睛。
希尔于是削去半兽人的脑袋,自己捡起药草给人包扎。
那药草对他同样不友好,墨绿的汁液溅上手背,立刻留下乌黑焦痕。
他从自己身上撕下布片,黑暗魔君却等不及他慢慢包扎。
又一阵地动,附近的地面鼓起一大块,巨大的地蛇钻出地表,拔起树木又抖落土石,接着向他们张开大口。
“请。”影子晃了晃,示意半兽人士兵给客人带路。
希尔沉默地系好布片,横抱起昏迷的少年,跟着恶心的怪物走进更恶心的怪物的口中。
邪恶尚未完全复苏,这些受到众神诅咒的怪物大约很难在日光下长途跋涉,地蛇大约是他们的运兵工具。
外面的士兵和马匹一齐进来,巫师不得不进到腔肠深处。
这里的气味一言难尽,他分不出手替德拉科捂住口鼻,于是用黑魔法隔出一个屏障。
地蛇受到体内魔力的影响,不一会剧烈颠簸起来,最终无法忍受地钻出地面。
士兵和马匹一个接一个钻了出去,巫师最后一个出来。他不知道地蛇穿梭了多长的距离,只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典型的邪恶地界——
黑云遮天,不见日光,天空中充满呛人的浓烟,浓烟之后隐约有火焰。
焦黑的土地上矗立着阴森的,刀锋一样的塔楼和焚毁一切的火山。深黑的群山之间用一道黑墙填补缝隙,黑墙两头各有高塔耸立。
平原上扎着一个个黑色的营帐,面目可憎的怪物走来走去。连草也是黑色的,漆黑的马和有翼的怪兽正低头啃食。
麻瓜所说的“地狱”无非如此。
索伦的巢穴,半兽人的大本营,史矛革说漏嘴时向他提到,这里是魔多。
“欢迎,维拉。”一个格外强壮、身体还算完好的半兽人不怀好意地欠身,即使毕恭毕敬也满脸凶狠,“主人让你立刻去黑塔见他。”
希尔心念一动,轻蔑地说道:“你的主人就是那个羸弱的影子?那就是索伦?”
半兽人眯了眯眼睛,没有吭声。
希尔把这当作默认。
史矛革对他谄媚时称他为“魔苟斯”,那影子却叫他“维拉”,态度也不像恶龙那么尊敬。
他一时摸不透敌我关系,德拉科又昏迷不醒,干脆一口回绝:“他恢复之前,我哪也不去。”
半兽人似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领他走进黑塔楼,打开三层的一个房间,作为维拉的住处。
魔物的住处能讲究到哪里去,这大概会是小少爷有生以来,住过最肮脏、最简陋的房间。
屋子很大,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个狭窄的气窗,蜡烛蒙的灰恐怕比蜡烛本身还粗。
除了角落里的两具枯骨,房间里几乎没什么摆设。
唯一的木桌早已朽烂,风一吹就散了架,脏兮兮的蜡烛彻底滚进灰尘里。
希尔却没挑剔什么。
他让德拉科靠在怀里,抬手掀起黑色的飓风,将整个空间席卷一遍,带着积攒不知多少年的尘垢,裹挟着遗骸的残片,一股脑清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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