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师安静的喝着自己的茶,呼延德尽量安抚自己疑惑的心,两人坐在那里,许久没人说话。
呼延德受不了。
不是受不了安静,而是无法忍受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本该是敌人的家伙在一起安安静静。
他想说话,但又觉得无话可说,想离开,却又觉得有这老家伙在,自己恐怕很难找到那些同伴。
可若是一斧劈下去,先不说能不能要了这条老命,就算真的能弄死这老头,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要知道,人家还请你喝茶了呢。
于是大个子干咳了两声,提醒易大师,目前的气氛不是很好。
易大师叹了口气,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他叹息着说。
呼延德不以为然,“沉不住气总好过闷死,你要么说话,要么,送我离开。”
“你又不是没有脚,自己不会走么。”易大师端然而坐。
呼延德嘴角抽动,“老家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杀光算了。”
说道这个,易大师好像很愤怒,他一掌拍碎了茶杯。
“若不是在离开的时候,他们破坏了太多的机关阵法,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么!”
易大师的胡须因怒气而飘扬,他的手按在杯子的碎片上,石桌是有血迹显现,但是他好像不觉得疼痛,或者是忘记了疼痛。
呼延德不知道这老头发什么疯,只有在一旁傻愣愣的看着。
结果,易大师反倒自己冷静了下来,冷笑几声,“还不是怕你们全部埋骨于此,故意留下活路,既如此,我又何必做那个小人。”
呼延德更加糊涂,当下出言询问,乱七八糟的这都是怎么回事。
“这不过是一个游戏,正主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我懒得玩下去,至于你们怎么折腾,那是你们的事了。”易大师抬起手,看着伤口皱了下眉,转即去拿另一只茶杯给自己斟满。
呼延德苦笑,“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我的脑子不灵光,猜不出你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些人跑得去兔子都快,留下我们这几个不过是当做磨刀石罢了。”易大师抬眼看着四周,就连呼延德这粗枝大叶的人都看得出那眼神中的痛。
“这里的一块石头,一棵草,我都可以变作是杀人的利器,因为这是我几十年的心血所在,谁能想到,口口声声说是安身的根本,到头来,不过是笑话而已。”易大师眼中的沉痛之色更重。
呼延德安静的听着,这是聪明的表现,于是他知道了很多想知道的东西。
本来,这个山谷的确算是天道的老巢,有一个叫做阿福的人,从小就被培养,要作为这山谷的卫士,而易大师的作用则是把这普通的山谷打造成铜墙铁壁一般,不夸张的说,只要不出意外,就算是千人来犯,也只能葬身于此。
阿福是怎样的人呼延德不知道,不过据老头子说,那是一个皮糙肉厚绝对适合冲锋陷阵的角色,而且,有易大师的阵法机关在那摆着,也很难用得着阿福出手。
总之这个山谷就是厉害得不行,别说是呼延德这帮人,就算多个十倍二十倍的人手,也讨不了好处去。
但是,可惜的是,谷中的某些人,准确的说是掌权者,似乎不打算保留这个山谷,更不想把闯入者一网打尽。
于是易大师几十年的辛苦付之东流,那阵法机关在外人看来或许莫测诡异,但是对于谷中的一些人来说,想要破坏,并不是很难。
易大师很愤怒,他试过抗议,甚至咆哮,结果换来的不过是沉默。
冰冷的沉默,代表着铁一般的拒绝。
接下来,谷中的仆人消失,至于他们的去处,易大师用脚都想得到,天道不会让这些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尽管多年以来那些人是那样的忠诚。
只有死亡,才能真正的忠诚,天道的掌权者显然是这样认为的。
然后阿福被无情的抛弃,当然,这苦心训练的守卫者当然不会被消灭掉,天道中人也是有人情味的。
或许,也因为要干掉阿福要很费周章。
易大师坚定的表示了不肯离开的态度,这里有他付出的一切,就算是被毁掉了,他也不想离开。
这世上如果论阵法机关,易大师自信没有人能强过自己,但是就在这山谷被涤荡之后,他忽然觉得这谷中的生气都少了很多,自己所做的那些,就像是在一片土地上栽满了鲜花,而现在那些花都被连根拔起,余下一片狼藉。
所以这世上掌握着最奇妙的阵法,懂得最诡异机关的人决定不离开。
他想不到的是,商娇娇居然也不肯走,然后易大师想到了最近某个人的死,那个心魔深种,对商娇娇一往情深的人死了,或许这是原因,即便是别人口中的妖女,也未必就绝情得一塌糊涂。
至于那个天三,易大师只认为他是个白痴,所谓的剑法入神,如果给易大师些时间,布置任何一个地方,准叫那目中无人的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那个白痴小子却执意不肯马上离开,而要让自己的剑染血之后再走。
掌权者们沉默了很久,最后允许了这一做法,现在看来,也许是他们觉得给入谷的人增加一些难度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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