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十年……
舒蓝低敛着眼睫, 手指尖无声地拨动着手中衣物的精致丝绦。
心房上好似被刺入了一柄沾着糖蜜的利刃。
初初感到了一丝甜, 可甜意过后就剩下一大半的钝痛。
从这个时间点往前追溯十年, 正是她处于青涩与成人边界的时刻,对爱也好, 对未来也好,都抱着一腔天真到可笑的憧憬。
然而后来。
想起那些年的后来,舒蓝的心情在短短瞬间被带得有些低落。
“陆衍之……”
她抱着衣服转身, 口中少见地叫出陆衍之的全名。
“你为什么偏偏要提起十年前?你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慢慢地走回衣帽间,声音也有点发闷, “可是,你觉得高中的时候, 你对我,你那么恶劣,能叫做喜欢吗?”
说完,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
陆衍之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目光变得有些沉郁。
名为懊悔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他动了动唇,最后从地上直起身站起。
阳台外是视野极好的江波风景,江岸线绵延不绝,对岸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粼粼江水上浮游着夜色投下的彩色光斑。
对岸繁华喧嚣的王国反倒是将这边的公寓衬得越发安静。
舒蓝摆放好两件新衣裙, 此刻正在衣帽间里整理衣服。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 房间里已经够整齐的了。
“舒蓝。”
她听到她背后陆衍之低沉的嗓音。
舒蓝停下手中动作, 表示在听。
“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奥兹国的铁皮人?”
陆衍之就停留在舒蓝身后几步, 没有更走近,他不轻不重地继续说下去,“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没有心脏,也曾经无知过,对自己的心意茫然过……”
舒蓝慢慢侧过身,转头看向他。
“是。你说的没错,我从前对你做的一些事是很恶劣,你一定那不能算喜欢。我该感到懊悔,该坐在教堂里的忏悔室里,对牧师一件件陈述我的罪状。”
他脸上神色平静,只茶色的眼睛里漾着顶灯的光晕。
舒蓝目中微光闪了闪,抿唇摇头,“你不用这么严肃正式,我已经听过你的道歉了……”
但陆衍之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将话全都说清楚,依旧继续着。
”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骄傲盲目甚至目中无人,以至于差点连‘喜欢’这样的感情都分辨不出。现在我分辨出来了。即使很不甘心,但是舒蓝,从头至尾,我都是喜欢你的。”
他轻呼口气,语气里略略带上了无奈,“我原以为有了你的原谅就已经足够,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舒蓝的心脏越跳越快。
手指蜷了蜷,她定定地看着他。
”……但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在意当年的事。如果我刚刚的话,关于十年前的说辞让你觉得不高兴,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人与事,那我只能再向你道歉。我很抱歉。“
说完,陆衍之最后留下一句“后天我会接你去美术馆”便转身向外走去,看样子是要从舒蓝家中离开。
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舒蓝用力捏了捏自己手指,随后放下手里衣物,追过去。
玄关。
陆衍之正要开门,右手的袖子却忽然被扯住。
“早点休息吧。”他转头淡淡挑眉笑了下。
这么近的距离,舒蓝才清楚看到陆衍之深邃眉眼间的落寞与疲惫。
她咬着唇绞尽脑汁斟酌着合适的台词,手里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揪着他白色的衬衫袖子。
陆衍之目光低垂,看着她抓着他袖子的动作,忽然有点好笑。
这个动作,她当年高中的时候也经常对他这么做。
就在此时,舒蓝说话了。
“陆衍之,你到我这来,不是来问我讨要名分的吗?名分,我给你就是了。”
她攥着他衣袖的布料,深吸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的男朋友,你要不要当?”
陆衍之怔了半秒,随即在面上绽出笑容,“荣幸之至。”
玄关灯火温暖柔和,心情有如拨云见日。
……
成年人,尤其是二十好几岁的男女之间,恋爱应该是四平八稳,成熟优雅的。
可舒蓝发现,只要一碰到陆衍之,在感情上面,她依旧表现得没有想象中的成熟理智。
一会高兴,一会不开心,一会又矫情地别扭——看起来实在太不中用了。
送走陆衍之,舒蓝捧着热度未消的脸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又逗了一会小狗,才后知后觉又有了思维能力——
不够成熟又怎样呢?
没人规定成年人就应该有怎样的面貌。
想通了,舒蓝便不再纠结。
她开始准备后天去参加画展,与陆衍之的叔叔和爷爷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除了着装礼物,她还查了资料,提前做好功课。
舒蓝对艺术没什么研究,在拍卖场买画也是看心情随便来,以至于直到现在看过资料,才发现陆衍之的叔叔陆云柏,是画界举足轻重、十分著名的画家。
陆云柏出身商贾世家却生性浪漫自由,不受家里约束,早早便在海外大师门下学习作画。
物质的富足给与了他精神的自由,成名后他四海漂泊,积累了不少重金难求的经典作品。
光影笔触的融合与大胆的用色,是他画风最鲜明的特点。
舒蓝看完陆云柏丰富精彩的履历资料,对这个叔叔越发提起了好几分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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