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帛尧本来无所谓,瞧她的样子也心软了。他不耐烦地随手一指:“那你就藏在那里面。”
绣玥顺着他的指向,“开什么玩笑,莹嫔她又不瞎, 被子里那么个大活人她会看不出来?”
“她看出来又如何?”帛尧道:“只要她看不到你的脸,她知道你是哪个?”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呀?但绣玥已经没时间再抱怨,莹嫔伸手推开门的几乎同一时刻,她越过床沿坐着的帛尧, 扑到了拔步床的里侧用薄衾将自己覆盖个严实。
“帛尧?”莹嫔走进门, “你好些了吗?”
她走进房间内,“我听着刚刚好像有人在跟你说话, 仿佛在和你吵架?”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便看见了拔步床里侧窝着一个人。
莹嫔的目光迅速冷了下去。
“谁在你床上?”
帛尧漫不经心地靠在床沿,语气随意道:“没有谁,一个宫女罢了。”
“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帛尧抬起头,理所当然地轻浮笑笑:“我怎么不能,一个宫女而已, 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我不是说这个!”莹嫔整个人的情绪显得异常激烈,“你, 你的身子不是还没有好, 还需要好好的调理……”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数。”
他直截了当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莹嫔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团身影上, 要说出口的话显得异常艰难, “我来看看你的病,还想着给你解解闷。”
“这个望远镜和万花筒,是新送进宫的,便拿来予你……一起瞧瞧。”
帛尧笑了一声,显得兴致缺缺,“你也瞧见了,我现在哪有心思瞧这些玩意儿,再说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可看。”
他目光扫了床上的身影一眼,“明早上你再来,到时候拿来给我看看。”
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赶她走,“现在天色不早了,快回永和宫去罢。”
莹嫔站在原地没动,她目光掠过床边那一盘还未来得及收的糕点,帛尧一向眼高于顶,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上心过。
她心里有点酸,面上笑着道:“是哪个宫女呀,哪个宫的,这么可人疼,我也瞧瞧。”
“是新来的么?”
她上前两步,被帛尧推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别多事。”
莹嫔低下头笑了一声,“这么小气呀。”说罢她转回身,面色如常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半晌,帛尧推了推里面的人,“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刚才把我吓死了。”绣玥将薄衾掀开,紧接着下了床榻,“我真是怕莹嫔娘娘不依不饶,非要看到人才罢休啊。”
“她凭什么。”帛尧不满地转过头,取了一块青色的糯米糕,尝了好半天,也没尝出是什么做的。
绣玥魂都飞了,她缓了一会儿,想起刚刚的对话,似乎听出了一点端倪。
“莹嫔她也知道你不是……太监?”
“嗯,她知道,”帛尧一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语气,“她原本出身镶黄旗包衣管领下人,也就是辛者库人,在潜邸的时候,是諴妃一手提拔起来的,伺候当今的皇上。”
帛尧回想起从前的日子,“那时候在潜邸,我们就在一起彼此作伴。后来入了宫,她成了莹嫔。赐居永和宫,我便在她宫殿后面单独辟了个院子居住。”
“原来是这样。”莹嫔一向深居简出,绣玥在后宫也很少见到她走动,原本听太医院说莹嫔有血气不足之症,是早年生育皇六女落下的病根,现在看来,她下意识瞧了瞧帛尧。
原因应该不仅仅如此。
绣玥在帛尧的住处等了两个多时辰,怕只怕莹嫔在门口守着她,直到宫门要下钥了,她不得不回去,才跟帛尧借了个披风,遮住自己的脸,悄悄出了门。
外面漆黑一片,这个时辰,除了巡逻的守卫,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绣玥不敢掉以轻心,出了门便加快了步速,朝着延禧宫的方向而去。
她离开约半柱香的时辰,身后的宫女跟着莹嫔从暗处走出来,“娘娘,奴婢在这守着就行了,您在冷风中站了两个多时辰,这又是何必呢。小心身子要紧。”
莹嫔的目光沉下去,她没有理奴婢说什么,喃喃道了一声:“看清楚了么。”
“看不大清楚,”跟着的宫女回道:“隐约看着像是延禧宫的宝燕,走在前面那个就应该是——”
是延禧宫的如贵人。
……好个如贵人。
难怪……难怪諴妃娘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不敢轻易来找她的麻烦。
竟然算计到了帛尧这里,攥住了娘娘的命脉软肋。
帛尧他天性单纯善良,若钮祜禄氏只是勾引利用,也便罢了,万一被她从帛尧口中骗得諴妃娘娘这些年苦苦埋藏的秘密,万一被她探知帛尧不是太监的身份,那帛尧岂不是有危险!
“娘娘,”婢女看着自家主子突然变了的脸色,“娘娘您的手怎么这样凉啊娘娘?”
绣玥这厢回到延禧宫,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行迹败漏的事,她还沾沾自喜着,自以为巧妙躲过了一劫。
她见到帛尧康复如初,放心了许多,睡前还让宝燕给她煮了碗鸡腿面来压惊,结果因为不消食睡得很晚,第二天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宝燕从外面走进来,将给绣玥打的水“哐当”放在架子上,然后坐在桌边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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